小贩接过铜钱,麻利掀开摊位最上面一大张防水油布,又一并掀开下面几层保温的棉被织物,拿裁好的油纸一拾一卷,捡好了糕点交给时霁青。

    时霁青接过,转身要走。小贩又把他喊住:“哎——客人,等下,我给你再包一层吧。您可装好了,今儿雨大,别叫它半路被雨淋坏了。”

    “……多谢。”

    时霁青把那几块点心抱在怀中,举到雨淋不到的高度。

    胸口传来的腾腾热意不断与雨水带来的寒意相抵消,虽然杯水车薪,却仿佛真暖进了他心里一样。

    虽是种假象,于此情境中已足够抚慰人心。

    时霁青觉得郁闷之气仿佛被风雨吹散了些许,又被这点心的热气烘出些许乐观之意。

    他想,反正这天迟早会来,他对此早就有所准备了。

    早在刚刚来到何闻书身边的时候,时霁青就常常想,总有一天,他还是会回去的——被厌倦而不得不离开何闻书的身边,回到他平庸无趣的生活里。

    虽然这一天来得快了点,他都没来得及做准备。

    但也没什么。

    大不了以后他也像那小贩一样,寻处巷陌。有钱就开家铺子,没钱就摆个小摊。

    也是个生计。

    谁离了谁,生活总还是要继续的。

    ……

    前厅,桑海入拨弄着面前空空的茶盏,道:“屋舍简陋,没有茶水招待,还请包涵。”

    对面何闻书苦笑一声,胳膊按在桌上,身体前倾:“你就别同我开玩笑了。海入,走吧,既然你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桑海入抬眼看他:“走什么?我就是为这个来的。”

    “我在山上那十二年又不是白过的,之前给你的平安符,有用吧?”桑海入托着下巴,问他。

    何闻书连忙点头:“太有用了,立竿见影!”

    桑海入歪着头笑了笑:“所以,你瞎操心那么多干嘛。”

    何闻书还要说什么,桑海入道:“我跟着老道十二年,该学的不该学的,差不多都学尽了。就算没入观,如今也称得上是半个修道之人。修道之人嘛,看见这种事,总当作是自己的责任。我要没见到也就算了,既然见到,既然有力量,除邪祟,护平安,就是我必须要去做的事。你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