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身为外戚的国公夫人(二十四)

    容严氏盘算得极精,事情一开始,也确实是按着她的剧本走的。

    赵熙在受伤后的第二日醒来时,看到乔静怡在他卧房里坐着,立马便嫌恶地撇开了眼,然后目光在屋里逡巡了好几圈都没发现容月儿,赵熙自然是不会怀疑容月儿对他的心意,稍微这么一琢磨,赵熙便大致能猜出,容月儿只怕是因着他受伤的事儿受了牵连。

    赵熙自然是舍不得容月儿受半点苦的,但他再是宠爱容月儿,也知道,如果不是赵冕默认了,只凭着严氏对容月儿的疼爱,容月儿断是不会被处置的。而赵熙素来是对赵冕这个亲爹又敬又怕,更何况他是因着陪容月儿外出才出的事,赵熙又怎么敢在这时候去赵冕跟前给容月儿求情呢?

    于是,跟赶苍蝇似的打发走了乔静怡,赵熙就是继续闭目养起神来。赵熙清楚,若想救容月儿出来,必是得他的身体先好起来。

    然而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再好,也是得看乔静怡会不会让他如愿。毕竟乔静怡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放倒了赵熙,就是不想他在尘埃落定之前再跑出来碍她的事儿。既是如此,乔静怡又怎么可能轻易地就让他养好伤呢?

    于是,赵熙这伤一养就是大半个月。其间虽然赵熙很是配合太医的诊治,可也不知怎么搞的,那伤处总是一时好一时歹的,赵熙隔三差五地就会起高烧,如果不是那位太医是赵晚特意派来的,只怕赵冕和严氏就要怀疑他了。

    当然,那位太医自然是没任何问题的。可像熬药、换药这样的小事,太医自是不会亲力亲为。乔静怡顺着璐瑶的暗示,瞟了一眼那个立在廊下没什么存在感的药童,便垂下眼帘没了动静。

    赵熙这样好好坏坏的,自然没精力再去想容月儿了。严氏便是有心为外甥女求情,看到儿子受了这么大的罪,她不迁怒容月儿就不错了。而容严氏,来瞧了赵熙许多回,是一回比一回更提心吊胆。回家之后又是菩萨又是三清真人的,就是求着漫天神佛千万保佑她这金大腿般的女婿。至于容月儿,容严氏自是看出了严氏态度的变化,又怎么会那么没眼色地在这时候提呢?

    好在赵熙这几日总算有了起色,而明挚回京的消息传来,容严氏看着声势越发煊赫的承恩公府,嘴角的笑意是怎么都压不下去的。容严氏自得于自个儿的眼光毒辣,一早便认定了赵熙这只潜力股,虽然因着赵晚突然横插一缸子,亲闺女好好的正妻变成了妾,但名分在容严氏看来不过是个虚名头,只要内里得了实在才是真的。

    更何况,闺女之前谋划的那件一旦成了事,虚名头自然会成为实名头。想到这里,容严氏扫了一眼静坐一旁的乔静怡,便趁着众人上一个话题告一段落的档口,突然冲着乔静怡说道:

    “外甥媳妇今儿个怎的如此安静?可是身子有哪里不舒坦?若是不舒坦便赶紧回去歇着吧,太夫人这里有你母亲呢。若是需要有人端茶递水揉肩捶背,只管使唤月儿那丫头便是,可千万莫同她客气。”

    容严氏这话一落,众人看好戏的目光,便立马聚集到了乔静怡的身上。容严氏便是不来招惹她,乔静怡都还要跟她算原主的旧账呢,没想到容严氏竟然如此厚颜无耻,拐着法地想把容月儿从家庙捞出来,却偏偏还要捎带着诅咒她,如此新仇旧恨,乔静怡自然得好好收拾她一番。

    “我的身子就不劳伯夫人挂心了,倒是您自个儿,可是该寻个太医来好好瞧一瞧。容姨娘害得世子爷差点一命呜呼,已经被祖母禁足家庙,您这些日子常来我们府上,也是该知道的呀!怎么这会儿反倒忘了呢?莫不是得了呆病?”

    来而不往非礼也,容严氏说她身子不舒坦,乔静怡更狠,直接给她判定成了老年痴呆,不仅当场把她的面皮给扒了下来,便是

    连容月儿,也是一点脸面都没给她留,就只差当着众位官眷的面明言容月儿是个狐媚子了。

    即便在听到了赵燕转述乔静怡舌战严氏的场景后,容严氏便意识到了乔静怡的今非昔比,可头一回直面大变样的乔静怡,容严氏也是准备不足,差点被乔静怡给堵得喘不上气来。

    严氏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乔静怡顶撞容严氏,正要开口斥骂,却是就听乔静怡又继续不咸不淡地说道:“再说,我可比不得世子爷洪福齐天,他那样的都差点一命归西,我哪儿还敢让容姨娘近身呢?”

    又是一顶克夫的大帽子扣下来,容严氏总算是见识到了乔静怡的厉害。至于严氏,察觉到客人们若有所思的目光,再对上洪氏警告的视线,严氏忍了忍,终究还是把到嘴的话给憋了回去。

    严氏倒不是怕了洪氏,她也并不在意外人会如何想,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一想到这些日子对她极为冷淡的赵冕,严氏知道,如果她这会儿敢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为着容月儿一个妾室跟乔静怡这个儿媳妇翻脸,且不说赵冕会不会迁怒容月儿,一旦承恩公府宠妾灭妻的名声传扬出去,还是在如此紧要的档口,若是被明家抓住把柄予以还击,不仅赵冕饶不了她,便是一贯对她很是客气的赵晚,只怕也是不会放过她的。

    没了严氏这个好帮手给她搭台子,其他人又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自取其辱的容严氏脸色愈发难看。不过容严氏到底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自是不可能被乔静怡三言两语给打退。静默了片刻,容严氏卷土重来了。

    “我知道,外甥媳妇素来是看不惯月儿的、熙哥儿出事,也确实是月儿照看不周。只是,”说到这里,容严氏突然撇下了乔静怡,偏头冲着洪氏说到:“太夫人,不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向着自个儿的亲闺女。月儿是个什么性子,再没有比我这个当娘的知道的。您也是瞧着她长大的,该是知道她素来是个守规矩的,又怎么会无端端地撺掇着熙哥儿陪她去逛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