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池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见到太阳了，被关在这里又有多久。
他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思考。
毕竟现在就连多喘一口气的时间，都是景哲施舍的。
也对，哪怕景哲再可恨、再丧心病狂，那又能怎么样？他好歹能让自己这只落魄不受人待见的老鼠，被关在这个阴暗的一隅，不愁吃穿的偷偷活着。
黑暗中，裴池的脚脖子被铐上了轻型却又牢固的链，他蜷缩起来的动作，引起窸窸窣窣的响声。
指腹无意擦过链，恍惚间，裴池才想起——好像，不是太阳一直不出来，而是他失明很久了。
每次，他只能通过景哲来的次数来推断时间。
不过现在，他再也无法推断就是，因为景哲找到了新的替身，不会再来找他这个发烂的家伙。
裴池舔了舔干燥起皮的嘴唇。
一双漂亮的猫眼虚焦地盯着某处。
他从被关到这里时，就知道，自己只是某个死人的替身，是用来满足别人私欲的工具。虽然有再多的不甘心和不情愿，甚至感到耻辱，那又如何？尊严能当饭吃吗，能在被讨债的时候出面保护他吗？不能。
所以，就算不耻下贱的成为发泄感情的工具，裴池也不会多埋怨一个字。
这种行尸走肉的生活在上一次中戛然而止，那时他们结束后，景哲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话：
“抱歉让你的人生如此悲哀。”
裴池躺在冰冷的地上，思绪因常年的闭塞而迟钝，以至于他第一时间没明白意思，而是等景哲补充说自己成功捕获到一名新的人之后，他才似乎意识到什么，并且难得的开口询问。
景哲没正面回答，只是慢条斯理做着手上的动作，宛如在做诚恳的告别仪式。
他说：“从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很像‘他’，安静、隐忍、懂事，柔弱的像只想被人捧在怀中再被拆骨入腹的……小白兔。”
“我知道母亲不会同意我和他，我才早早准备了这座屋子，所以在遇见你的第一次，就能早早将你的人生……规划的如此完整。”
至今，景哲在他耳边那道不屑的笑声都还清晰可闻。
说来也奇怪，裴池刚听到景哲的话时，第一时间不是觉得愤怒，反而是——可笑。
对，可笑。
他真的感觉可笑，原来自己的一生，是盘被人一手造成的注定棋局……这么想想，倒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