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后会有期”像是一根冰冷的钢钉,直接扎进了寒川的五脏六腑。

    寒川木然看着那虚空中逐渐消失的人影,茫然捏住了手里的狌狌绒,血色的绒面上,金线绣成的花朵仿佛是活的,它以张扬舞爪的金色盘龙为依,纠缠,生长,肆意绽放在血色之上……

    玉蘂夫人死于非命的怨气仿佛已经袭来。

    死气沉沉的夜色里,寒川眼中的世界仿佛在颠倒旋转,周围的一切都被重瞳分割出万水千山的重影。

    他的眼皮沉重得仿佛睁不开——那种“发病”的感觉又来了!

    他并非沉睡,但也并非清醒。

    他觉得自己似乎重重摔在了冰冷的神坛之上,仿佛又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寒川隐约感受到那东西的三角形的棱角,恍惚想起来,那是曾供奉在三朵前的符文——他记起曾看见秦九虔诚的跪在三朵神像之前,为了给她,便自己也取了一个……

    供奉在三朵之前的符文给了他一瞬间的清明。

    眼前终年不散的迷雾仿佛已经消散,他仰面而躺,闻到了一股悠然静谧的沉水香,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被挂起来的月白色的床幔。

    三朵神庙他的厢房没有这样奢华精细,这是水西叶府。

    他的五感渐渐归位,人间嘈杂的人声渐渐重新钻进他的耳朵。

    “醒了醒了醒了!”

    “大哥!你感觉怎么样——你吓死我了!!”

    “别挤别挤,让开点透透气!快去——告诉君长和老夫人!”

    寒川的视线扫过这叽叽喳喳的人群,每一张面孔都让他熟悉又陌生,他好像在生与死的边缘踏过了一个轮回。

    再回首是百年身,恍若隔世。

    叶青臣离他最近,抓着他的手哭得稀里哗啦:“寒川大哥,对不起——我不知道二伯是奸细,我太没用了……我听他们说了,我们被黑甲人追杀到神坛那里,你一边和黑甲人血搏,一边还要护着我,如果没有我这个累赘,你根本不用受这么重的伤。”

    “我……和黑甲人血搏?”

    寒川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

    毕竟杀了黑甲人的另有其人,而他迎面撞上那人时,无论是黎承祚、赵长歌还是叶青臣,他们都昏了过去……

    那些画面重新清晰地出现在寒川脑海里,令寒川一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