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一改平时在他面前的活力,更别提那些耍宝似的逗趣,整个人沉静下来,沮丧的气息由内而外,穿透防护服,层层溢出来。

    他和她之间的气氛从未如此凝重过。

    苏寒山微闭了眼,不去看她,手指却不动声色蜷了起来。

    “你刚刚问我怎么了?”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缕风,拂过,羸弱无力。

    他眼皮几不可查地一动。

    “我不太好,苏老师。”

    细细的一句,闷着、忍着,忍不住了,泄出来一缕气。

    苏寒山想起刚带回那只加菲时,它钻进沙发底下,怎么哄都不肯出来,自个待在最狭窄的角落里,时不时一声细小的呜鸣传出来。

    好像受尽了孤独和委屈。

    不太好了啊……

    是因为他吗?

    到底,是连累她了……

    如果,如果他从头到尾都只是苏寒山,她只是陶然,就像那年她初到北雅,满脸泛红、蹦着跳着来到他面前,明明很兴奋却还要装着镇定的样子说“苏主任,您好,我是陶然”,而他却淡淡一句“你好,欢迎来到北雅呼吸”那样,是不是今时今日就没这么糟糕?

    都是他的错……

    却到底已经错了……

    明明一天天忍着,已经忍了那么些年,到最后却没能忍住。

    她哭了吗?

    又或者,她并没有。

    她总是这样,在他面前扮演快乐豆的角色,永远阳光,永远强大,总是说着要保护他,要保佑他,她明明是个比他小十来岁的小姑娘……

    他缓缓抬起手,睁开眼,除了一团防护服,什么都看不到。看不到她的模样,看不到她有自己性格的头发,更看不到她是否流泪。

    他凝目看着自己的手指。这指上,沾过风,沾过雨,沾过血,沾过泪,沾过这人世间的尖锐与疼痛,却从来没有一滴她的泪落在上面。

    他什么也没给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