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他们料想错了,哪里是姑娘家拿捏住夷狄王啊,那是夷狄王心甘情愿服软。

    桑汀话音落下便被男人扼住了手腕,圈在腰肢上的臂弯强健有力,力道大得要将她捏碎融入骨血。

    “阿汀。”稽晟侧身附在她耳畔,瞧着像是醉了酒,支着手肘身形慵懒,缓缓语调则似炼狱,“我记得你们这里有句老话,”

    他骨节轻敲着桌面,刻意顿了顿。

    桑汀似有所感,小声说:“……事不过三?”

    上一次在回都城的马车上,她不经意间胡乱提过一嘴,这回是为了圆下那话茬不落人口实,第二回。

    “咦,”稽晟意味不明的哼了声,露出一副算你识趣的神色,攥在姑娘腰肢上的大掌稍稍松开,顺着腰线滑下,桑汀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胳膊,一双眸子闪烁着抗拒。

    “这里是正大殿……”她声音像是从喉咙眼里溢出来的,又轻又细。

    稽晟觑她:“那又如何?”

    桑汀一阵懊恼,抓紧他胳膊不肯放开,垂头道:“我知错了。”

    两人都心知肚明,却没捅破那层窗户纸。

    稽晟笑了笑,轻轻揉着她柔软的腰窝,语气同他的动作一样危险:“做错事,说错话,都是要被罚的。”

    “我认罚。”桑汀很快说,“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又何曾想那样。”

    于是男人将身子倾倒在她胸前,桑汀下意识伸手接住,正叫这厮如了意。底下宴席未散,他们姿态这样亲昵,姑娘皮薄,脸儿红透,轻咬下唇,端直的背脊一下不敢松懈,只是手心烫得厉害。

    稽晟吃了酒,鼻息间尽是泛着浓香的酒气,他不管不顾,似撒泼耍赖一般:“那这样呢?”

    “哎呀,”桑汀轻轻推他,为难得耳根子红透,到底是抵着羞恼说:“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住,可方才那个人,我知道他。”

    “哦?”稽晟挑了眉。

    桑汀闷闷说:“那个人姓王,从前是父亲的朝堂上的好友,父亲掌户部,他掌吏部,后来父亲出事被带回大理寺问审,我四处求情,也去过那人府上,熟料后来我说的清白证词被他辗转几回,竟传成了父亲受贿的铁证,若不是三殿下……后来,在牢狱中,父亲隔着铁栏要我万事谨言慎行,祸从口出,自此,我方才知世上竟有人能将善恶演绎得如此,真的是假的,假的是真的,父亲落狱虽不是那姓王的尚书下手,却改不了他那颠倒是非黑白的嘴,当初是我糊涂不懂事,如今几年过去,我什么都知道了,人当面说出那种透着古怪的恭维话,我怎么还会跳进去。”

    她遥遥看下去,“如今他身上宫绦为紫色,若我没记错,是二品大臣了,人言可畏,若两句话能免了眼前一桩麻烦事,我违心说一次那样的场面话又如何,解了燃眉之急,日后自有日后的应对的法子,可诚然,首要是得你相信我,那时候我握了你的手,我以为你明白我的意思。”

    瞧瞧,这低眉顺眼的,倒似当真闯下弥天大祸一般。

    稽晟忍住笑,气倒是不气不起来了,只打趣她问:“如今还赖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