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吃再让阿姨盛一碗就好,你的给他了你吃什么?”

    陆霆霖沉着脸娴熟地替唐果擦手。倒不是真生气,也不想吃饭的时候给孩子难堪,但也不想开了这个头儿,俗话说三岁看老,总不能这么小就惯他一些不好的习惯,从哪学来的张嘴要食的臭毛病。

    陆鸣忌惮陆霆霖,见他沉着脸,早就把手里的碗勺放下,垂下手乖乖地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他不是真的想吃唐果的甜汤,他就单是想要吸引哥哥的注意,但他不想解释,只低着头一个人生闷气。

    唐果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挨过他父亲的训斥。虽说对陆霆霖暴戾的脾气早有耳闻,但当亲眼看见他在饭桌上教育儿子还是被吓了一跳,虽说陆霆霖并没有很明显表现出“我在生气”,但周身的气场就已经唬得一家老小谁都不敢应了。

    以至于回过神来,手腕还被对方紧紧攥在手里。于是他反应过来之后慌乱抽离,见对方已经把自己沾了汤水的手指擦拭干净,想要感谢却想不出合适的称呼,于是慌慌张张开口道:“谢谢哥哥,我自己来就好了。”

    本来还不觉得,可唐果刚刚一开口,兰心慈才反应过来从他们一进门她就感觉到奇怪的事情是什么了。于是她笑着问,“这鸣鸣和果果叫哥,果果跟霆霖也叫哥,差辈分了吧?”

    果果是唐果的乳名,除了父母粉丝和很好的朋友,还没有人这么叫他。他虽然记不清太多以前的事情,但总觉得面前这个慈眉善目的伯母他以前应当见过,所以当兰心慈笑着温温柔柔问他的时候,唐果也不自觉跟着她笑,回她道:“霆霖哥哥说先这么叫吧,大伯母。”

    唐果长得甜,说话也软糯糯的,一笑眼睛就弯起来,怎么看怎么是讨长辈喜欢的长相。他小时候就长得可爱,这么些年几乎没怎么变,所以他一乖乖地叫大伯母,兰心慈脸上的笑便更收不住,直说不打紧,等结了婚这称呼再改也不迟。

    对这个“侄媳妇”,两个长辈也满意得很。

    一般这么晚来都会留宿,更何况傍晚天色不好,夜里难免下雨,路不好走,太晚了孩子会遭罪。所以兰心慈早就嘱咐阿姨收拾好了两间房间,本想着婚礼还没举行,住一屋儿难免尴尬,但见刚刚的架势,怕不是两个人早就一张床了,于是她又过来问,说霆霖要不你和果果住你以前的房间,孩子今晚就和我跟你大伯睡吧。

    她问这话的时候,唐果才抱着酒足饭饱昏昏欲睡的陆鸣上了楼,陆霆霖的眼神还没从楼梯间哥俩的身上收回来,听见她这么问,他没忍住扭头瞅着人笑:“我倒是想,但得问问人家愿不愿意呀。”

    这才没几天,陆鸣倒是跟唐果走得亲近,以前来这边,睡觉最少要两个人哄,现在只肖唐果一句话,他就真乖乖跟着他回房间。陆启敬顺着陆霆霖的目光向上瞟了一眼,小声道:“这俩倒真是投缘。”

    陆霆霖语气里带着宠溺:“小孩儿嘛,谁对他好就爱跟谁玩儿。”

    兰心慈心下了然,对陆霆霖的心思也猜得差不多,想着不过多掺和孩子们的事情,又见那叔侄俩有话要说,便起身要回房间去,刚起身想起什么事情,担忧道:“那孩子的病还稳定吧?脑子受过伤最受不得刺激,你待他可得仔细着点儿啊。”

    陆霆霖眼神一黯,直说我知道。

    陆启敬自从把陆氏交给陆霆霖之后,公司的事情他几乎很少过问,他这个侄子虽然年纪不大,但论起某些手段还在自己之上,所以他也乐得做甩手掌柜。

    这公事不管,私事他就更不管,他也管不了。陆霆霖虽说在面上还对着他有那么几分忌惮,但这几年风啊雨啊的在如战场一般的商场摸爬过来,还真练就了一副铜筋铁骨刚硬心肠,除了他自己,还真没人能做的了他的主了。

    所以这跟唐家联姻,肯定也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是早有打算的事情了。

    陆启敬想为老战友考量,但思来想去也不好细问,旁敲侧击地边抖着烟灰边说:“你高叔叔前两天来坐了会儿,说小柔过些日子要从国外回来,她性子倔,你到时候跟她好好说道说道,别又跟你闹起来。”

    陆霆霖“嗯”了声,长期抽烟的嗓子有些沙哑:“她跟我闹得少了?只要她不招惹唐果,随她折腾去吧。”

    陆启敬听他语气,知道他是真不在乎,便没再继续说,抬眼瞅着外边天色不早了,又见陆霆霖心思也早不在这儿了,便催他上楼睡觉去,只在对方起身的时候又说了一句:“你要是上他那屋儿去,我就让阿姨把鸣鸣抱到我和你大伯母那儿。”

    陆霆霖眉头稍稍动了动,又朝楼上看了一眼,才开口道:“不了,我这喝了酒了。”他酒品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