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办公室内,魏局面色阴沉。
他对手下的年轻人一贯比较宽容，平时待人接物也和和气气的。自从姜阳被调到宜宁市局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见魏局动怒。
“一个大活人,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逃了？！”
魏局压着火气,“砰”一声重重地放下水杯，震得整个桌面都战栗不止：“姜阳！你知不知道，这件事会对我们宜宁市造成多坏的社会影响！”
“对不起，魏局。是我一时大意。”
姜阳自责地闭了闭眼：“我没有想到,蔡娣故意使自己陷入险境,居然是为了激发我的保护欲,让我在救下她以后，将她自然而然地看成需要被人保护的弱者。从而……低估她。”
看着姜阳诚恳的认罪态度,魏局终是没有继续骂下去。
这姑娘是他亲自从省厅要来的,那要强的脾气他最清楚不过。要不是心里头憋着一股劲，姜阳也不至于打从着手查案以来,就跟个陀螺似的,愣是不肯有半点松懈。
如今放跑了凶手，姜阳心里比谁都难受？
魏局的怒气逐渐散了。他伸手半握成拳，抵在嘴边咳嗽了两声,眉间的沟壑虽然依旧深刻,语气却没最初那么严厉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将功补过。你最好能保证，今天之内就把蔡娣给带回警局。否则,唯你是问！”
“是！魏局！”
姜阳办案心切,火急火燎地领下军令状：“如果您没别的事要交代,我就先去抓人了。”
不料，魏局却缓缓掀起眼帘。
“慢着。”他抿了口枸杞茶，开口叫住姜阳,“当年你经历的事，我多少知道一些。但是，姜阳，我需要提醒你，有些事情不值得太过执着，忘了它并不一定是什么坏事。”
很多时候，记得远比遗忘更令人痛苦。
都已经提点到这个程度了，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想到这轻飘飘的一个“失忆”背后，遮掩着怎样惨烈凶怖的过往。
姜阳的脚步一僵，静默良久。
这份沉默持续了的时间那样长，长到空气凝滞，空调吹来的冷风都几乎被冻成严霜。正当魏局以为她会识趣地放弃时，姜阳缓慢地抬起了头。
就在此时，魏局看清了她的眼眸——
眸中，尽然是执拗的目光。
姜阳嘴角扯出一个淡笑。其中的苦涩，令人瞧了便无端地心如刀绞。
“很不巧，我从小就是一个固执的人。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不撞南墙不回头。”她笼起五指，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攥紧：“比起昏昏噩噩的轻松，我宁愿撞得头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