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长霁直接走过众姨娘,也不曾问好,不曾见礼,仿佛众姨娘都是空气,进了院儿里屋。姨娘们也不敢出言斥责,毕竟典长霁人不大,寡言少语,但学问精勉,为人刚正,极受典正司宠爱,颇有几分不怒而威的气势,平素不做什么事,可一动手就是雷霆之威。

    众姨娘,实则有些怕他。

    舞姨娘话骂出口,都不觉得不对,被扇了一巴掌才想起来,自己辱骂的不是和自己一样的贱妾,也不是良家贵妾,而是当家主母!是她们的主子,是能决定她们生杀予夺的当家主母!

    她一时口快,但主母可不是能随意欺辱的!

    有律例规定,宠妻灭妾、妾贵妻贱、妾不尊妻、妾侮辱妻,若有犯,这些妾侍都可以被主母随意处置!

    别说一巴掌,便是把她发卖,或私刑乃至更严厉的惩罚,甚至沉塘淹死,她都不得不全数挨着!

    皓氏一向温婉大度惯了,导致她们这些妾侍也逐渐忘了本,忘了自己只是伺候人的高级仆人,甚至越来越蹬鼻子上脸!如今舞姨娘可算是打破了府里平静的表象,让这一本质显露出来。

    发怒的皓氏,这一巴掌,这才让舞姨娘稍微清醒点,知道自己的本分。

    舞姨娘呆站在原地,也不敢再说话。她有心求饶,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若是周姨娘庄姨娘灵姨娘任何一人,此时都知道该立刻讨饶,随后或是说点软和话,说点别的,都成,但唯独舞姨娘人年轻又脑子简单,不知该如何说道,这就显得她格外胆大,像是居然连皓氏都不放在眼里的模样。

    典长霁走进屋后,看了舞姨娘一眼,又站到皓氏身旁,扶着气喘的皓氏道,“娘亲,你怎么样了?”

    皓氏瞪着舞姨娘,道,“今儿算是气着了!”

    舞姨娘腿一软,差点跪下。

    若她真跪也到好,也许还能搏回点情分,可她偏偏人傻,又站住了。

    看到典长霁,舞姨娘心道糟糕。只是皓氏发怒就不得了,如今典长霁居然还知道了……她要完。这府里上下谁不知道?典长霁是典正司心爱的嫡长子,又是典正司的耳报神。他说话比皓氏有时都顶用!

    偏偏又是个狠角色,据说曾打杀过下人。

    可怕呢!

    典长霁又看了舞姨娘一眼,回头对皓氏道,“娘亲,这有什么好气的?若是这姨娘真不听话,发卖了也就是了,方才她辱骂你,可有那么多下人都瞧见了。”

    舞姨娘腿又是一软,几乎软倒在地上。

    几个姨娘都瞧见了。灵姨娘瞧着暗恨,心道这皓氏是个傻的,儿子倒是聪明强势。

    这心思复杂,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有几分羡慕嫉妒在。

    她心里嫉恨,脸上却不露分毫,只一脸担忧的看着里面,对身旁的周姨娘庄姨娘道,“今日姐姐像是真发脾气了,我们……还在这儿看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