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宫里,热水已经备好,痛痛快快洗了一场,擦着头发时,秋云才道:“小主,今儿都是奴婢不好,不该撺掇您去御花园的,这样,也不会……”

    “这与你无关,该遇上的总能遇上,躲也躲不过,就是她说话阴阳怪气的,真是叫人不爽。”

    明明是个大美人儿,说话怎的这般气人?

    秋云垂下眼睑道:“僖嫔好歹是主位娘娘,虽无训诫之权,但位在小主之上,就怕她因此而为难您。”

    富察舜华轻嗤,一点一点梳着披散的头发,“这话说的,好像没今儿这一遭她就没与我为难过一样。”

    “我分了她的圣宠,她自然瞧我不顺眼,不论是往日嘲讽,还是今日龃龉,皆源于此,你不必揽在自己身上。”

    “早早晚晚的,都会有这一遭,看我不顺眼的,何止她一个?她是外露于表面,旁的人是藏在心中罢了。”

    她眉头轻挑,嗤笑道:“这宫里,女人多,皇上却只有一个,多数妃嫔满身的荣辱皆在于皇上的一念之间,便如僖嫔这般,没有靠谱的娘家,好在还有位分,但若想日子过得好,也只能死死依附于皇上。”

    “若有子嗣,那还好些,可她这些年了,也是无所出。”

    “宫里的女人,哪个容易?何必苦苦互相为难?”

    秋云为她细细擦着发梢,,叹道:“如您所说,皇上就一个,心也就那么大,圣宠也就那些,一个月也就只三十天而已,她的宠多了,别人的就少了,这宫里,就是名利场,捧高踩低也是常事,不受宠的末流宫妃,就连一个小有权势的奴才都要巴结着,可谁愿意受到如此折辱呢?”

    富察舜华只是摇头,不再说了。

    她身着寝衣,坐在窗边,头发本就半干了,被风一吹,又晒了半个时辰的太阳,已是有了八分干。

    待到用好了晚膳,已然全干,丝毫不耽搁午憩。

    **

    富察舜华美美地睡了一觉,而长春宫,僖嫔却是气得连晚膳都没用,她不敢摔打,一方面是怕传入皇上耳中,另一方面,内务府虽时常给更换器具,头几次还好,后头就需要使银子了。

    虽她身为嫔位,但家中属实寒微,她不仅得不到助力,前些年还要贴补家中,哪怕她哥哥弟弟和阿玛如今都有了小差事,日子也没说过得多好,只比以往强了些。

    而她,也就是靠着那点分例过活了。

    银子就这些,皇上虽总也有赏赐,首饰布匹,古玩珍宝,但能花出去的金银到底有限,她可不敢肆意挥霍了。

    话说,主位宫妃做到她这个份儿上的,也是后宫头一人了!

    且等等,再等等,等到父亲兄弟都有起色了,便可给她送银子了。

    想到今日被富察舜华暗搓搓地嘲讽家世寒微,无子无宠,僖嫔仍是忍不住剪断了一条蜀锦帕子,“小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