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盏清喘着气,艰难睁开眼,朦胧中看见数不清的话筒,纷纷朝自己怼来。

    人潮汹涌,相互推搡着,有一支话筒被挤到脱离控制,斜斜地朝她的下巴敲去。

    咚的一声,很沉很响,闷声穿破喧哗的躁动,全场有了近半分钟的哑然。

    她皮肤白皙,受到撞击的地方很快泛起一片红印。明晃晃的灯光照着,异常清晰。

    盛盏清以毫厘的速度,缓慢抬起眼眸,长睫兜着水汽,眉眼看不出情绪。

    这时,人群已经退开些距离,她却像个木头人,杵在原地纹丝未动,就这样不避不让地承受着来自潜在的重压。

    无声的冷峭过后,她极淡地扯了下唇角,冷冷扫视一圈,捕捉到场上唯一的破绽,干脆利落拨开人群,同时摁下车钥匙,大步流星地朝着忽明忽暗的亮光走去。

    见死气沉沉的采访对象终于有了些反应,先前的喧哗卷土重来,娱记们快步追上去。

    “请问盛小姐,网上的爆料属实吗?您对此有何解释?”

    “如若属实,那盛小姐为什么要掩藏shadow的身份,重新进入娱乐圈?”

    “请问知南先生知道这些事情吗?”

    “有传言说,shadow是靠不正当手段挤走前主唱陆清和的,您对此有何解释?”

    记者算是半个娱乐圈的人,受名利场浸淫,知道心软和职业二者不可兼得,这会丝毫不觉得这位年轻女娱记的问题有任何出格之处。

    有人起了个头,接下来的话题便能自然而然地进行下去。

    “当初陈蔓衣指出shadow抄袭了她的作品,现如今她也深陷抄袭事件,您对于这些有什么要补充说明的吗?”

    “请问您与陆清和是否如传言所说的不和呢?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愿意去参加她的追悼会呢?”

    盛盏清早就料到一旦shadow重见天日,便会有数不尽的呵责朝她而去。可即便事前做了无数的准备与自我开解,等到旧事措手不及地被人重提后,前所未有的哀痛还是一下接着一下,叩着她强装坚毅的心脏。

    她咽下卡在嗓子眼的半口气息,倏地止步,娱记见机,再度将她围得严严实实。

    此刻的她是一座孤岛,被海浪冲成嶙峋不堪的模样。

    盛盏清转过身,去寻最后发问那人的脸,忽而闷声笑道,“这位记者小姐看上去很善良,共情能力很强啊,该不会路边的野猫被雨淋了下,都会难过的想哭吧。”

    “请别转移话题。”女记者一板一眼地说道。

    盛盏清语调骤然冷下来,“那就请你别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批判我的处事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