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纾抬袖伸手,隔着衣裳轻托住明仪手腕,动作轻柔又不失礼节,一静一动皆是谢氏楷模该有的风范。

    他的动作优雅谦和却充满了距离感。

    明仪从谢纾眼里看出了几分漫不经心的敷衍,不满地皱起眉。

    “不是这样子。”她忍不住上前凑近谢纾,伸手捉住他的手臂,做了个示范,“要恩爱,像这样。”

    手臂传来桎梏感,谢纾指尖一僵,低头看向明仪。她脚下踩着他的影子,正仰着头看他,纤瘦的身躯几乎倚在他手臂一侧,隔着衣衫隐隐能触到她的心跳。

    谢纾闭了闭眼。

    三个月前,他收到了明仪向他提和离的家书。

    明仪是成宣帝与王皇后的独女,自小锦衣玉食娇宠着长大,受不得一点怠慢,连手指被小刺轻轻扎了下都要哼哼半天,金贵地像笼子里难养的鸟。

    诚然她本就是被豢养在宫墙里的芙蓉鸟。

    美艳、骄矜又挑剔。

    完全与谢氏所崇尚的相反。仿佛从初识起,便注定了他们不会是一路人。

    谢纾从不觉得自己会和她有过深的交集,然而三年前“春宵度”那场局,好像注定了他与她牵扯不开。

    无论当初他们因何而成亲,如今骤然提起要和离,谢纾心里有些复杂。

    于眼下朝局而言,他不希望结束他们之间的关系,但若明仪坚持要分开,他也无意强求。

    不过事态的发展似乎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

    明仪示范完恩爱动作,松开谢纾的手臂,别过脸轻咳了几声:“差不多就是这样,懂了吗?”

    谢纾未出声,不置可否。

    明仪复又将手伸到谢纾跟前,道:“换你来。”

    谢纾盯着她的手看了会儿,没有动作,只问了明仪一句:“你的腿脚可有何不便?”

    明仪脸色微变:“这跟我的腿脚方不方便有何干系?”

    “自然有。”谢纾不紧不慢道,“府门前台阶并不高,且坡度极缓,若是你腿脚没有不便,轻易便能下来,不需要搀扶。”

    明仪嫣红的唇往下一弯,神情略显僵硬,冷哼了声:“我让你扶,是为了能在人前装得恩爱些,不然你以为我很想跟你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