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方铭觉着这一路就像是在逃难，弄得身心俱疲。要是可以，他更愿意就这么窝在家中，十几天都不出门。家虽然破败不堪，但好歹自己想干什么都行，没人打扰也没人嘲笑。
方铭看了房边的水井一眼，有些感慨。
父亲最近才去世，那小时候夜夜趴在井边也不过是白费力气。
现在长大了，就算得到了父亲去世的消息，他也失去了蹲在井边张望的兴趣。倒不是说他不信老人嘴里的故事了，只是他知道，那男人就算真从水井中爬出来，为的也不会是自己。
临死都没回家看上一眼的人，能有多少亲情带在身上？
自己住了十一年家，没有余钱重新修缮过，房子和废弃的没什么两样，冬冷夏热可好歹屋顶还是完整的，不至于让风雨灌进来。
房子里空空荡荡的，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这些年能卖的东西都卖了，不能卖的大部分都坏了，别说是床了，就连碗筷和桌椅都没有多余的。
好在是那暴脾气的大伯也不在意，自己在林子里收拾了些干净的草杆，吃过晚饭后在厨房把草杆炒干了铺在前厅和衣而睡，倒是让方铭有些不太好意思。
虽然没见过自家大伯，但好歹帮忙把父亲的尸骨带回来了，还帮忙安葬在母亲身边，却让人在客厅睡草杆……
确实有些说不过去。这点道理方铭还是懂的。
“要不，你和方一睡床上吧，我睡这里好了。”
大伯摇头道：“不用，我们走江湖的，没那么多的讲究，能有个屋檐避雨就已经挺好的了。”
“哦。”方铭点点头也不多劝，只是犹豫着往屋子走两步，最终还是回头补了一句：“要不，让方一跟我一起在床上睡好了。”
大伯看了一眼方一。
方一也不回答，从草杆上跳起来，自己闷着头走向了方铭的房间。
用行动表明了一切。
方铭的房间很是简单，一张用了十几年的双人床，一个破衣柜，还有一张捡回来的破书桌，如此而已。
进了屋，方一很不客气地翻了翻书桌抽屉，又打开衣柜看了一眼，见里面什么都没有，很快便兴致索然躺到了床上。
方铭也不介意，脱了鞋盘腿坐在床沿上，从怀中掏出大伯给的布包。解开布包上的结，把里面缠着的黑布条一层一层撕开，一本古书便出现在了方铭手中。
厚重的古书有近一指节厚，暗红色的书封软软的像是动物的皮革，轻薄的书页却如晒干的树叶一般脆脆的，仿佛一折就碎。
书封上没有写书名，也没有绘制图案。用手轻抚倒是隐隐能够感觉到一些凹凸的纹路，似乎是用特殊的手段刻画的奇怪符号。
书脊用红色的细绳捆实，书脚处还漏出一小节细绳串着数颗白色的珠子，看上去就像是吊着个小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