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紫宸殿内依旧是灯火通明。以此看来，明湛是个勤于政事的好皇帝。
楚悖站在门外等着冯和进去通传，恰巧碰上从里面出来的萧宝宁。
虽着素衣,头上钗环尽卸,却仍透着母仪天下的尊贵大方。
“参见皇后娘娘。”楚悖躬身行礼,十分乖顺的样子。
“不用多礼。”萧宝宁略一抬手，看着面前挺拔俊逸的男子弯了弯唇角,“束礼好似许久未唤本宫‘长姐’了。”
他挑眉,缓缓笑道：“那时封后的圣旨还没下，束礼便斗胆跟着宝儿叫了,现下反倒是僭越了。”
萧宝宁注视着毕恭毕敬的楚悖，心中满意更多了几分。
他的性子惯是乖张，便是同皇上一起偶有意见不合之时也是敢喊着他的名讳叫板的。当朝天子他都不怕,她一个没有家族依仗的皇后又有什么不敢僭越的？
楚悖肯对着她低头、恭敬万分，全是看在瑟瑟的面子上。
这样悖逆的人愿意为瑟瑟做成这样,已是十分不易了。
他对瑟瑟，应当是真心爱护的。
萧宝宁笑笑,终是松了口：“我家小妹自小娇惯着长大，虽在宫中磨砺数年,但首辅千金的傲骨娇性始终埋在骨子里。”
她娓娓而谈，提起瑟瑟时，面上笑意清浅如银月：“束礼,望你能爱她护她，不能逊于萧家人分毫。”
楚悖闻言一怔,旋即弯了弯眸。漆黑眸子瞬间璨若繁星。
此刻的他褪去浑身煞气血腥，不像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锦衣卫指挥使，反倒像个世家公子。
“赐婚的圣旨一早就拟好了,往后便将我唯一的小妹托付给你了。”萧宝宁噙着笑，那双同萧宝绥如出一辙的杏眼闪着点点泪光。
“束礼谢长姐成全。”楚悖认认真真抱拳行礼，一字一句力如千钧，“若宝儿有半分神伤难过，束礼愿自入北镇抚司受罚。”
“好，我记下了。”萧宝宁应下，扶着婢女的手迈下殿阶。
“婚期定在中秋，佳节举国同庆，本宫要让天下为瑟瑟祝祷……”
后半句很轻，随意扬在风中，像是说给她自己听。
八月十四，宜纳征、冠笄。
聘礼本应早该准备好，楚悖那杀伐果断的性子却突然变得优柔寡断起来。今儿添一件、明儿添三件，后日又觉得东西不好亲自带着人去找。便一直拖到了大婚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