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直到仙居阁的宫人来禀报,杨皇后才知道她派出去的嬷嬷居然出了这么个奇蠢无比的招数，她只是让人给沈家些难堪，谁知……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还没等杨皇后把人叫到跟前来申斥,门外一个小宫女便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娘娘，娘娘！大公主不好了，大公主她——”
“嘉儿怎么了？”杨皇后顿时顾不得再理会沈家的事，猛地起身看向冲进来的小宫女。
小宫女噗通跪在地上，哭着说：“娘娘，您快去看看吧，大公主要自寻短见呐！”
杨皇后脸色登时铁青，一身繁复的礼服还未穿戴完毕，此时却也顾不上了：“带本宫去看看。”
自从东阳别宫回来，兴许是那日受了太大的刺激,大公主清嘉便时不时显得疯疯癫癫的，若是不小心见着陌生人,就更加像是疯子一般,嘴里嘟嘟囔囔不知说些什么,人也抓狂似的乱扑乱咬,力气小一些的宫人根本控制不住。太医来诊治了几回,药方换了数个,可都毫无作用。
杨皇后一边是心疼，一边又担心因着她的事惹元平帝的不快，只得将她拘在自己宫中，着人悉心照料。可即便如此，也时常闹出事来。
“……滚！都给我滚！让我死，让我去死啊——”还没进门，杨皇后便听见屋子里传出的哭嚷,屋外两侧站着几个小宫女，都垂着头不敢作声。
杨皇后面色阴沉，径直推开房门，只见清嘉面容憔悴，发丝杂乱，一身精致的衣衫被她自己折腾得破破烂烂，此时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地上，两旁各有一个高高壮壮的婆子正死死抓着她的手臂。地上是打碎的瓷器，屋子里原本装饰用的丝绦也仿佛被人撕扯过，一缕一缕散在地上。
“你这是要做什么！”杨皇后只觉额头青筋跳动，难以抑制的火气从胸中涌起。
清嘉听见她的声音，好半晌才愣愣抬起头，盯着杨皇后，似乎是认出了她，嘴唇蠕动几下，忽然挣脱了那两个婆子的钳制，朝着杨皇后扑过来：“母后！”
杨皇后被这举动骇了一跳，下意识便后退了一步，只是清嘉的动作更快，扑在她脚下，抱着她的腿哭喊道：“母后，母后！女儿活不下去了，您就让女儿死了吧！”
清嘉的话让杨皇后一时心如刀绞，忍不住蹲身抱住清嘉，这是她捧在手里养大的女儿啊，本该前程大好，若不是、若不是……
杨皇后心知那日别宫之事定然不简单，她的清嘉是被人算计了，可元平帝却不打算详查，为了太子，她也只能咽下这口气，可她的清嘉就白白牺牲了……
“嘉儿乖，母后在呢，嘉儿要乖乖的，母后疼嘉儿。”杨皇后低声轻哄着清嘉，“事情都过去了，没有人能伤害嘉儿了。”
清嘉头埋在杨皇后怀中，过了好一阵儿哭声渐歇，似乎真的被安抚住了。
杨皇后将乖顺下来的清嘉交给掌事宫女，眼神严厉道：“好生照料公主，若是出了什么事，本宫唯你是问。”
掌事宫女垂首低声应道：“奴婢领命。”
随着百官家眷陆续入宫，仙居阁也逐渐热闹起来，相熟的官家夫人们聚在一处低声说着话，往日争奇斗艳的年轻贵女们倒是安静不少，各自伴在家人身旁。
沈鸾与程怀瑾这一处并没什么人不识趣地凑上来，大多是暗地里悄悄地打量，有许多人还以为今日大概见不着镇国公府这位二姑娘了，兴许会用个身体不适的由头避开入宫，毕竟若是宴上被皇后娘娘落了面子，那可太难看了。
几个贵女隔空递了眼色，都觉甚是惊奇，这沈二不仅好端端来了，面上也是一派怡然的模样，与往日并无什么不同，难道是她们消息错了？
程怀瑾压了压嘴角的笑意，微微侧头：“杜家的姑娘只怕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你今儿怎么来了吧？还真以为谁都把太子当宝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