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双眼睛盯着我,“Rose?”我说,“应该是它……”

    认识它源于我的前任DJ女友,爱好冷血动物,长年背着一条金色的玉米蛇上班,打碟的时候挂在脖子上。

    这个品种因为品性价格适合入门,曾几一时在本地炒得很火,虽不是绝无仅有的理想选择,也大致八丨九不离十。

    理论和实践毕竟有差距,我还是不敢在盒子里鲁莽动作,自我解嘲道:“我可不希望被咬……还是有点小毒……”

    周遭一片哗然,丞宝绪拉住我的胳膊,扭头向主持人质问:“里面到底什么东西?”

    “别激动,”我说,“一只小蜘蛛,很小,应该不会咬人,但吓着它搞不好会踢毛……”我什么也摸不到了,也许躲在了箱壁。

    我对主持人说:“你把箱子打开吧……我好把它赶上手……”

    “停!打住!别拿了!我不看!”丞宝绪撇开头甩着手,表达这简直是件极其不可理喻的事,“你们怎么会把有毒的蜘蛛拿来玩!?万一它咬人怎么办?”

    刻意表现,效果适得其反,我已有些窘,主持人努力地张起笑脸,声音很可怜,“蜘蛛都有有点毒的……红玫瑰的毒性基本可以忽略不计……美女你放心,这是宠物蛛,很温顺的……不咬人……抓在手里也没事……”

    “你没听她说吗?着急了会咬人!还有毒!太离谱了!”丞宝绪甚少在工作以外的场合这样严厉,她数落:“幸亏她是见过的,要是别人,本来就害怕,再这么一惊一乍的,谁敢保证不咬人!”

    我后悔在丞宝绪面前逞英雄让事情演变成这样,使段颖一再陷入尴尬,我弥补道:“没事的,我只是说可能,万分之一也叫可能。而且摸这个箱子的,害怕也有限,吓到它咬人的可能就更低了……不弄了,你害怕就不弄了!”

    主持人卖力插科打诨圆场的媚态看得我心生同情,干什么都不容易,人人步履维艰,可最终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出难题。

    为了证明游戏绝对安全,蜘蛛的饲主也特意出面示范说明,这只蜘蛛体型还小,性情也非常温顺,每种生物都有个体差异,一般的蜘蛛确实是不宜上手,但它是自幼上手,不惧人。一定是确保绝对安全才会这样做。

    蜘蛛在他的手上爬来爬去,他耐着性子,一句话重复两三遍,脸上带有苦衷的微笑,他是真爱蜘蛛的,他和他的蜘蛛都知道,这并没有用,这样的试探,大概也是最后一次。

    从游戏上下来,丞宝绪就推累回了帐篷,我陪丞宝绪坐在我们的小世界里,流丽的舞曲从四面八方渗进来,我垫指转起札记本,丞宝绪斜乜了我一阵,夺过札记本埋怨我烦。

    我掀开帘子看外面,“外面好热闹呢,在跳舞……我们也去?”

    丞宝绪学我笨拙地转起札记本,“不去!都是她搞的……离谱都。”

    我笑着躺倒在睡袋上,枕着手道:“那她亏了呀,又没吓着你……”

    “你当她不想!”

    我凝视着丞宝绪,发现她强词夺理的时候也让我欢喜。我撂开札记本,摁倒了丞宝绪,趴在她身上悄声道:“我给你讲个更恐怖的……”

    丞宝绪把两只手按在心口,眉毛堆出一个八字,乌油油的眼睛带着一点怨恨定定地看着我,我说:“我有次跟我爸去乡下,你知道乡下嘛,潮湿,睡得朦朦胧胧的时候感觉什么东西爬过我的脸,往手上爬……我就痒啊……我都没醒,用力一捏——”

    丞宝绪的脸皱成一团,我笑着在她嘴唇上狠亲一下道:“第二天早上,那只东西还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