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着笑叫住道:“别啊,你再说一次……你怎么了?”

    “你听见了!”

    我笑倒在床上,出乎意料地,丞宝绪的反应很失落,“你就是这样……只要我不提,你就不会提。”

    我把手伸进枕头下面,下面是丞宝绪的猫耳发箍。

    我说:“宝贝,你发箍落我这儿了……”

    她委屈地说:“我睡了,这两天没时间理你……”

    发箍盖在我的嘴唇上,丞宝绪残留的气味或许像一缕幻觉,我说:“没事,你忙工作重要。”

    葵组织了聚会,一起喝酒时,师兄秋山表示他最近在做旅游宣传,为了吸引中国游客,有意重做一份简易的中文说明,听葵说我在做兼职,问我是否愿意帮忙。

    我看过资料,涉及的专业词汇不多,难度也不大,便欣然接了下来。

    翻译工作总共进行了3天,反复对比确认的时候再次浏览了宣传照,鸟居门外的红叶像极了赤狐仙的尾巴,我一时好玩,结合典故编撰了一则赤狐亲王爱上闺阁千金的故事:

    赤狐爱上了人类的闺秀,披赤色仙衣化作公子来与女子私会缠绵,族王大怒,夺去了狐狸的仙衣锁它在山中,狐狸遣侍者去问女子:「厢房如旧否」?

    女子答:「草枕依旧在,无人扫尘埃。」

    狐狸取全身的毛发编织了一件新衣,回信:「待裁新衣袖,尽拂枕上尘。」

    事情败露,族王派守卫穷追不舍,狐狸受了伤,死在林中,赤衣化作红叶铺满一片林。

    这篇故事随译本发给了秋山,秋山看完直呼有趣,要加在附录里作小传。

    我不仅意外地获得了稿费,还得到了一个新的兼职选择,为一名旅行达人的影集配文。

    我抽时间和那人见了一面,他像是百家布成了精。背着一个铁锈色的粗亚麻包,围着石青墨绿绞成的棉布围巾,棉质的杏色打底、黑色外套、卡其色宽裤,花布鞋,连腰带也是五彩布条搓的。

    布满青茬的脸上一对高颧骨,山根高耸双目幽深,像个落难丐帮的贵公子——

    他让我唤他坂本,我们坐在咖啡馆喝茶,交换作品彼此了解。我能拿出来,称得上作品的,只有那篇关于狐狸的胡编乱造。坂本却带来了厚厚几沓影集,他的风格偏写实个人主义,作品和他的扮相一样,都是些个体意境丰富,不宜组合的艺术创作。

    他问我有什么想法,我说:“你的照片不需要配文。”

    他说他想拍一套连贯的作品,他平时拍照的时候只是捕捉瞬间的美感,并没有一条系统而完整的中心线索,故事性恰好是他所欠缺的,兼顾直白简单和耐人寻味。

    他评价我的故事:“看似是狐狸的悲剧,实则是女子的悲剧。如果琢磨,‘草枕依旧在,无人扫尘埃’,也许女子早就死了。这也便解释了它用皮毛裁衣的决然,它不是去赴约,是去殉情。无论怎么联想,都是一种死亡美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