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有什么刁奴呢?亲卫早就探知,隆升虽然年少,但手段着实不俗,

    亲卫当初本以为这不过是一次普通的远行宣召,但如今看来,竟仿佛不经意间被引入了皇家秘闻。

    亲卫冷汗涔涔,竟不敢作答。

    皇帝看着亲卫,脸色完全沉了下来——他登大宝二十余年,臣下这种时候的沉默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朕这里有一份当年船员宫人的名单,你照此探访,务必尽快问出当年的情况——此事原委不得让任何人知道。”

    亲卫略想了想,“陛下,那臣探访期间,倘若临山侯……”

    顾清穆是亲卫首领,亲卫中突然有一个人间歇失踪,他自然是要问的。

    皇帝便道:“此事你不用管,朕会告诉休光。”

    亲卫这才放心,又见皇帝再没别的吩咐,便告退出去。

    皇帝在殿内来回踱了一会儿,突然转头对内监总管德仁道:“当年朕秘赐隆升二十八箱金银宝物,负责押送宝物的是谁来着?”

    德仁躬身道:“是中宫总管王贵,也是这次派去的王松的堂兄。”

    “一家子两兄弟当年都入宫了?还都在中宫当差?”皇帝问道。

    德仁欠身笑道:“说是堂兄弟,但也不过是一个太爷爷罢了,早就分家了。不过王贵与这个堂弟是自小一起玩的,所以当年听说王松入宫,便托人打点,想让王松去个好点的地方。这事儿叫皇后娘娘听说了,很是怜悯,就干脆叫王松也在中宫当差——当时皇后娘娘说,‘法理不外人情,虽说宫中有规矩。但你弟弟年纪小,你带他几年,待大一点了,再分去别的宫罢’。”

    皇帝听提起袁皇后,略有些出神。

    过了半晌,才笑了一句,“这些角角落落的事,你倒知道的清楚。”

    德仁偷眼去瞧,见皇帝并无见怪之意,这才又笑着说道:“一家亲戚不能一处当差,这毕竟是规矩。先皇后娘娘当年为这个,特意召奴才吩咐了一次,当时奴才回来也禀报过陛下。”

    皇帝仰头想了想,“朕倒不记得了。”

    德仁陪笑,“陛下日理万机。”

    “当年朕命王贵带三十人护送这批东西,另取一道悄悄去海港与隆升汇合、陪欢嘉出海,此后六年朕却与欢嘉断了联络,莫不是王贵这刁奴……”皇帝脸色又沉了下去,“朕本以为是大海茫茫传信艰难,如今看来,八成是这刁奴欺负幼主,在陆地上便卷了东西逃了。”

    德仁不敢说话。

    当年皇帝私下赐予隆升的这批东西,都是皇后给隆升早早预备下的嫁妆,并非出自皇帝的内库——调动内库物品,惊动太广,但调动中宫遗物,却可以借口‘朕躬亲守、聊作安慰’。

    “这王松必然是知道其兄诡计,所以才怕欢嘉回宫后告知于朕。”皇帝心中瞬间编排出了一套颇为合理的前因后果,“这两个刁奴!当年皇后待他二人如何恩厚,他们就这样回报皇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