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风心中其实还有一句话:顾清穆少年得志、爱富贵权势,自然是有几分自私的脾气的——有些东西,于他无关痛痒,他为了显示涵养,自然可以与人不争。但有些,他只怕是分毫不让的。隆升是他的妻子,更是他最重要的盟友——妻子惦记娘家、外祖家,是人之常情,十分无需多说。但盟友另有看重之人,却实在不好。

    顾清穆自视甚高,隆升却似乎另有倚重之人,他当然不愿意、不甘心。

    只是这话实在过于坦白,即便是跟随隆升最久、最得隆升欢心的逐风,也不敢说出口。

    但即便逐风不说,隆升此时也想明白了。

    隆升看着逐风,目光微微闪烁。

    逐风太了解隆升,太知道这是什么了。

    逐风想都没想,立刻便跪了下去,伏在隆升脚边,却一句话都不敢说。

    隆升有一会儿并没说话。

    过了半晌,隆升才笑了一下,“你跪什么?你说的很对。”

    逐风出了一身冷汗,低声道:“奴婢妄言主家之事、妄测侯爷心思,奴婢有罪。”

    逐风若是说错了,隆升不过一笑也就过去了,但逐风说对了——妄测上位者的心思、夫妻关系,猜对了是好事,但是说对了就不是好事了。

    猜对了可以顺着上位者的心事行事、讨好尊位,但若是说对了,上位者便要担心下面人太了解自己了——今日忠顺,自然无碍。但若有一日起了反心,这样的了解便是要命的事儿了。

    隆升沉默了片刻,又笑了笑,“起来罢,你都跟了我多少年了,这点子事儿算什么呢?”

    那语气与平日别无二致。

    但逐风太了解隆升了。

    隆升连恭皇贵妃和袁家都一早便要提防,岂会不算多疑之人?

    逐风不敢多说,只是默默起身。

    隆升笑笑,“让下头的小丫鬟去厨房说一声罢,让厨房晚些准备几样侯爷爱吃的菜,在跟外头的人说,侯爷晚上回来后,便请过来,就说我有话跟他说。”

    逐风连忙答应了,忙便要退下。

    但逐风才要走,隆升却又叫住了她。

    “逐风,你今年多大了?”

    逐风心里一沉,但还是答道:“奴婢今年十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