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真动了气?”

    “遇见这样的母女,祖母能不生气吗?”

    “大伯母的性子,祖母又不是近些日子才知道的。大姐姐与三妹妹做事情虽有些不周到,却也没什么特别的害人的心思。大姐姐针对我,无非是觉得我抢了她喜欢的人,抢了她往日在颜府的尊崇。等孙女儿出阁了,这事情,自然也就平息了。”

    “平息?”颜老太太冷哼一声:“沐芸那丫头我也是清楚的,心比天高,却没什么大能耐,再加上她那个娘的一贯教导,成不了气候是小,倒是能惹出一堆的乱子来。这人呐,不怕没志气,而是怕她始终看不清自己有几斤几两重,总妄想着能够得到自己得不到,也不应该得到的东西。”

    “瞧祖母说的,咱们颜家的姑娘,哪有差的。轮相貌,大姐姐在邺城也是数一数二的,轮才学,大姐姐更是自幼研习琴棋书画。性子是傲了些,可这邺城的闺阁名秀,那个性子不傲?”

    “她一心一意的害你,你不生气也就罢了,怎么还处处捧着她,帮她说话。”

    “孙女儿可不敢,孙女儿这心眼小着呢,断不会帮人说话。孙女儿这是就事论事,说的大实话。大姐姐这性子,再磨一磨就好了。”

    “那也得她肯磨才行。”颜老太太叹了口气:“我累了,想躺一躺。”

    “那孙女儿给您捶捶腿。”

    “不用,你的这双手,还得留着给人针灸看病呢。隔壁屋里,我让望秋备了些医术还有医案,你若没有别的要紧的事情,就过去看看。屋里搁了暖炉,也备了茶点,都是你爱吃的。”

    “祖母。”颜素问心中一暖,眼圈儿差点儿红了。

    “都要出阁的人了,怎么还净想着给祖母撒娇。去吧,看仔细些,尤其是那些医案。”颜老太太摆摆手,颜素问起身,福了福,后退着出去了。

    隔壁,本是间留宿的客房,可老太太在百福堂住了多年,也没留宿过什么客人。大哥哥小时,被养在老太太跟前,倒是在这屋子里住过些日子,里头隐约还能瞧出当年的痕迹。

    书案上,放着一本医案,既像是刻意摆在那里的,又像是前一位主人看过之后忘记收了。

    医案并无名字,封皮都是白的,里面也不是印刷的字体而是娟秀的手写体。

    “这医案莫非是祖母自个儿写的?”

    颜素问坐下来,一页一页认真看着。医案有关于病人的记录,都写的相当隐晦,但从字里行间也能揣度出这些人的真实身份。

    其中一页上,记录了一个有关于假孕的病例,说的是后宫某位嫔妃怀有身孕,且几次诊脉都是喜脉。可一天早晨,她起床时发觉小腹微有些胀痛,就如同来了月事一般。妃子以为自己胎像不稳,落了红,急匆匆让人寻来了皇帝,皇帝又急匆匆将祖母招进了宫里。

    祖母把了很久的脉,脸色越来越沉,也越来越白,最终她咬着牙,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她告诉皇帝,这位妃子并没有怀孕,也没有见红,她只不过是日子到了,来了月事。

    妃子先是不信,紧跟着犹如疯子一般从床上扑了下来,抓住祖母质问她为何要那样说。

    祖母虽满头冷汗,却仍坚持自己的诊断是没有错误的。皇帝不知道该相信谁的话,就让内侍宣了别的太医过来,其中就有最初为妃子诊断的那位。

    经过众太医轮番诊断,证实了祖母的话并非虚假,这位妃子的确没有妊娠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