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升星稀之时,靳丛云仗着完全恢复了健康再也没有了任何枷锁的高深的功力带着她离开了桃花筑,只丢下了所有被掩盖在尘埃下的真相之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连她这具身体都不会给他们留下,他知道其实他自己也不配碰她,可想来…优昙大约更不想让他们保留自己的身体。他总该实现自己的承诺一次,他得把她带回家。

    可这个世间就是这样公平的,让人后悔崩溃的真相已经浮出了水面,她所有的委曲求全全都已经清清楚楚的暴露在阳光下,要他们悔不当初痛不欲生。

    但不够啊……。

    只是这样的话根本没办法让那个死不瞑目的人闭上那双满是痛苦绝望的眼睛。

    白天发生的事情若是已经称得上是万箭穿心之痛,那这一夜多半该称得上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草。

    那似是梦境又胜似真切的幻境里,时间跳跃极快。

    靳丛云看到那乐观善良的小姑娘正从衣袖里掏出珍藏起来的糖递给那个脏兮兮的小男孩;看到她瞒着他引开追捕而失忆后满身伤的被那位医仙救了回去;看着她从初生般懵懂的小女孩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可一转眼,那被医仙千辛万苦养好的身体又被他们这几个人祸害的心死身伤,他甚至能看见那个‘自己’是如何一步步叫她绝望心死乖乖跟着自己离开的。

    后来啊,他是如何吩咐属下把那个死去的人处理一下,靳丛云目眦欲裂的看着那人就这样把他求而不能的姑娘草席一裹直接丢去了乱葬岗。居然就这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满目疮痍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煎熬了三天才停止了呼吸。

    昔日那双疏冷从容的眼睛里没了任何光芒,只是空洞洞的看向天空,缓缓停止了呼吸。而那个‘自己’呢?对了,‘自己’得到了健康的身体之后转身就追着季琳琅去了。

    由始至终都如同蠢货一样没有发现过真相,也不知道他真正想要寻找的人已经被他亲手毁了。

    那梦境太过可怕,靳丛云是活生生被痛醒的,他不敢多想究竟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只能慌乱的抬头去寻找那个人的身影。

    冰棺里的女子早已经被收拾的极其完美,唯有白的不正常的肤色提醒着靳丛云,这个人已经死了。之前那木盒里被收的妥帖的信,他每日都要读一次,哪怕早已经倒背如流却还是要自虐似的每天看一次。

    “优昙,你陪我说说话好么?”

    他像个疯子一样对着一具尸体喃喃自语,求她醒过来看自己一眼,哪怕是恨他怨他都可以。靳丛云仍是保持着那副易容的脸,他痴痴的笑了笑,“我是青衣啊,靳丛云那种败类我早就杀死他了,你别怕…”

    自她离开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卸下这张脸,他固执的认为那个害她伤心的人是叫靳丛云的混蛋,所以亲手毁掉了靳丛云的那张脸从此以后只把自己当做洛青衣。

    他其实想跟她一起走,可每当这个时候,靳丛云就会想起自己的身体明明是她救回来的,如果他死去之后与她相遇时他该怎么解释呢?可今天不一样了,他分明就能够忆起梦里那双失去了光泽的眼睛,好像是她在质问自己‘你凭什么跟我一起走?’。

    靳丛云无所谓的笑了笑,那是什么?是上辈子么?还是这一生他本该拥有的人生轨迹?不重要了,全都不重要了,他的灵魂已经在她失去呼吸之时一起湮灭了。

    从此之后,他活着仅仅只是为了熬完最后的日子,不管是三十岁还是六十岁。靳丛云已经辞去了教主之位,只是挑了个魔教附近山明水秀的小村庄住下,他亲手画地为牢给自己安上了沉重的枷锁,终其一生都没有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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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琳琅在第二天就醒过来了,不但恢复了健康,甚至更甚从前,连以前身上因为练武而产生的小暗伤都一并痊愈了。她的状态非常好,虽然她其实并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想来一定是他们几个人神通广大治好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