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戎珺?”

    “骆医生,你好。”

    帽檐下面,露出了一张苍白虚弱的脸,和病历上的照片几乎没有太大差别,和他记忆中的那个孩子也似乎没有太多差别。

    “真是,”骆医生感慨,“这么久了,你还是没怎么长高啊。”

    “大概吧,还是有长高一点点的。”戎珺扯起嘴角,大概能理解他想说些话来缓和她的紧张。

    “你刚刚在通讯里说,今天发作了两次,而且特别剧烈。”

    “对。”

    “而且,你觉得自己的记忆部分模糊了。”骆医生问道,“大概是什么时候的记忆?”

    戎珺微微垂下脑袋,半张脸都隐藏在帽檐底下,只露出棱角分明的下巴。

    似乎有难言之隐。骆医生心想着,露出温润的笑容。作为精神病医生,他遇到的难言之隐不亚于心理医生。

    “没事,说说吧。”骆医生鼓励道,身体靠向桌面,压低上半身重心。

    “其实这段记忆一点都不模糊,”戎珺突然抬头,漆黑的眼睛几乎隐藏在帽檐的阴影里,“非常清晰,非常的——”

    嘴唇磨了半天,她吐出几不可闻的三个字,“反常识。”

    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的记忆,骆医生皱起眉,问道:“什么意思?反常识是指什么,能不能具体说一下?”

    没有得到有效的信息,他只能继续追问从而获取更多的信息。心里不由叹了口气,他想,这年头,当医生不仅考验专业知识储备,还考验医生的谈话技巧。

    “我,”戎珺张了张嘴,但是声音戛然而止了,似乎想到了什么,重新垂下头。该死的,这么骇人听闻的事情,要怎么说,说完估计就直接送进住院部了吧。

    “没事,说吧,说出来了我才能帮你。”桌子对面的医生非常温柔地说道。

    不,不能说。

    脑子里,好像又开始痛起来了。就像刚刚在车上一样,毫无预警地脑子就痛起来了,一段一段地记忆又开始播放了。

    一开始,出现的画面是她在车上已经看过的:展厅里的红光,虚拟却真实的爆炸声,娓娓道来的陈述声“相信我……”。

    头部越来越痛,出现了新的画面,黑白的,画质清晰到让她不由颤抖:边境巡逻的士兵,餐厅里绑满炸弹的人质,哭喊的人群。

    停下,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