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不想早早分别,陆双瑜更是仗着家里人的信任理直气壮用了饭后就耍赖不提归家的事,春雨梧桐劝也劝不动,索性也由了她去,总归太阳落山便是板上钉钉地要离开了,也再不去她跟前自讨没趣。

    可惜天公偏偏不作美,又好像要看有情人终成眷属,不由分说就下了场大雨来,稀里哗啦的,转眼之间便有住客遭了殃,被小僧人喊着才赶会了厢房待着,静静等待雨停。

    期间自有僧人来送了茶来,正是方才那个,见着他俩脸埋得更深了,又好意提醒道:“二位施主早早做好准备吧,这雨估摸着怕是要好一阵,即便是停了,只怕也出不去,不如就待在这里歇息一晚,明早再回府去。”

    淮南王当初修建大林寺时千商量万思考,里面倒是有几分样子,可这长安通往此处的小路却没管过。

    若是天色晴好也就罢了,同一般的小巷也没什么区别;唯独下雨后就变得崎岖难走,以往就曾有一官员的妻子在此处被困了足足三日也不得出,众人这才知道。

    “真可惜,明明今早出来时还看着是个好天气呢!”陆双瑜道,虽说着可惜脸上倒是没见着几分遗憾,却有些小小的雀跃从语气中流出,“不巧就突然下雨了!今日怕是回不去了呢!”

    话音尾就有些掩饰不住的欢喜,云宁之斟酌着字句帮她圆场:“陆大人同陆大人想来也该明白,即便你今日没归家也能稍放下心来;待到明日天气放晴了再早早归去也不迟。”

    果不其然,这雨一时间也没见着有停的意思,春雨悄悄撑着伞去寺门外头瞧了一眼,往回走的小路泥泞不堪,连落脚的地都难找,苦着一张脸回来,勉强应了这二人要在此歇息一晚的提议。

    寺中僧人多,厢房却稀少,还有些来拜佛的香客也被困在此处,算来算去,统共也就两间房分给他们,春雨梧桐浅歌几个婢女自然自然睡在一处,云宁之和陆双瑜就在另一间房。

    云宁之虽不是第一次同小娘子同榻而眠,可上一次的经历也属实不是很美好,此刻看着她睁大眼睛抱住被子团成一团窝成床榻上,更是有些头痛,不由得建议道:“窈窈,我想了想,到底男女有别,不如我们还是分开睡吧?”

    陆双瑜眨了眨眼睛,把被子往身上拢了拢,说道:“这里只有一张床,你是想我去同春雨梧桐她们一道不成?”

    “可是窈窈,”云宁之犹豫了好一会儿,顶着小娘子质疑的眼神不得不小声嘟囔道,“窈窈—我毕竟是个男子,你又是我的心上人,睡相也委实不算好;我怕像之前那样,又是一夜无眠……”

    这番话说得陆双瑜又羞又喜又怒,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回道:“之之真坏—怎么能这样同小娘子说话呢?何况,我可是出了名的乖巧,哪能像你说的那样!”

    “我—”云宁之没了话,偏又不好将那日实情相告,脸都涨得有些通红,最后才无奈地叹了口气,软绵绵地威胁她道:“那你可别后悔!我可是管不住自己的,若是真做了什么,你再哭可就来不及了!”

    陆双瑜才不怕他,伸出小舌头“略略略”了好几下:哪有人做坏事前大张旗鼓地告知别人的?还不是为自己壮胆罢了?这个人嘛,就是这样口是心非、外强中干罢了。

    便连一丝畏惧也无,拍了拍床榻示意他上来,抱着小被子笑得欢快极了,总叫云宁之气得牙痒痒,却真心实意不想伤她,深深长叹一口气,和衣躺了下来,连被子也没问她要,直接就这么闭目睡了过去。

    陆双瑜不免有些不开心,她向来睡得晚,今日也没见着做什么耗费精力的事去,此时就仍是神采奕奕的,一双眼睛张得圆圆地瞪他:“之之怎么这么早就睡了?不要同我说会儿话吗?”

    “我向来这个时辰睡。”云宁之仍没睁开眼睛,生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又是一整晚都睡不着觉,“谁同你一样,深夜里尽瞒着丫鬟她们偷偷起来看话本?自然嫌早得很。快睡吧,明日还要早起回去呢,要不然,陆大人同陆夫人该担心了。”

    “那好吧,你睡吧。”陆双瑜软着嗓子娇娇道,抱着小被子翻了个身到墙角去,虽说闭了眼睛也迟迟睡不着,还折腾得眼睛疼,在这一亩三分地上不知来去换了多少个姿势,都觉难受得很。

    云宁之身边不时传来小娘子细细的呼吸声,自然也睡不着,只默默念起了无意中听见的心经,来来回回只有一两句,还未念叨完便听见旁边人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想了片刻就明白她正是在脱衣服,头上不由沁出了汗珠。

    好不容易压下心中那股子火,又感受到她生气一般的小声哼哼唧唧,有些心疼,不由出声问道:“窈窈?这是怎么了?”

    陆双瑜被他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有些委屈地回道:“之之,我闷得很,心口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