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好不容易交了心,自然是要缠缠绵绵说会话的。云宁之以往虽是个正人君子,可是他到底这些天来愁得很,被小姑娘磨平了棱角不说,还时常接受云妙的奇思妙想,看着竟然也有些学坏了的趋势。

    他先是嫌弃地撇开了又被陆双瑜抱回去的手炉,把人家的一双小手拘在自己这里,时不时还按摩揉捏一下,看她不耐烦了也不心急,只是哀哀地叹口气,同她翻起旧帐来:“我就知道窈窈并不是真心的。不过看我可怜罢了,窈窈,不必如此,我承受得住。”

    陆双瑜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虽然明白这事情推到尾也要怪他最先隐瞒,但是瞧瞧云宁之这副凄凄惨惨一脸郁闷的神情,也只能耐着性子温柔抚慰他。

    何况,还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儿郎呢,哪里顾得上去追究责任:“之之,你别乱想。我真的心悦你,你看不出来吗?”

    得到了满意回答的云宁之很开心,把她的手攥的更紧了些,又顺势说起自己连日来的悲愁好叫小姑娘心疼些,可是真等瞧见了她愈发自责难过的目光便有些后悔,急急忙忙补救:“窈窈也不必担心。我也时常出去找演武场的老师傅们请教一番,也算能暂且排解几分郁卒。”

    陆双瑜眼睛都瞪圆了,十分不可置信:“之之还会武功?”

    云宁之暗道一声不好,捏紧她的手小心翼翼回答:“略懂,略懂。不算什么手段。”

    “那也很厉害了!”陆双瑜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眼睛亮晶晶的充满崇拜,“我家中唯有余表哥习武;再往外数,也就是那位飞檐走壁、神出鬼没的萧大人。可惜都未能亲眼所见他们的功夫,现在好啦,有你在,我就随时能看了!”

    云宁之被她这一通大胆的示意弄得心神不宁,好不容易才褪下去的红晕又慢慢爬了上来,引得小姑娘吃吃地笑,很是得意地捏了捏他的手:“之之又羞了?”

    他拿陆双瑜没什么办法,急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暗自吃下这个闷亏,决心要从云妙那里讨主意来对付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娘子。

    想到云妙,云宁之便突然忆起了一件他下意识忽略掉了的事情:他在世人面前尚且是个女儿身,即便真与陆双瑜两情相悦,也难以终成眷属;他倒无碍,可小姑娘是世家贵女,又是陆大人的独女,怎么能一生不嫁?

    到那时,长安城中人会如何看待陆家?

    何况赵太傅早已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倘若他见到外孙女迟迟不嫁,必然能想到与他相关,传到陆大人夫妇耳中,又将如何看待自己同人家女儿这一对苦命鸳鸯?

    眼下便又有些悲伤笼罩着,捏她的手力度都放缓了些,倒叫陆双瑜颇为不适,手指动了动戳他的掌心,带点俏皮活泼,头也微微偏过去,一派的天真可爱,抢先倒打一耙:“之之怎么瞧上去心情不大好的样子?不会已经开始嫌我了吧?”

    她施施然地撒开手,撅起小嘴,头快到翘到天上去,娇娇地哼了一声,无比可爱。

    云宁之见小姑娘这样,只得暂且按下心中抑郁,慌慌张张去哄她,却见陆双瑜嘴角微扬,一脸的狡黠,就知道自己上了她的当,却也没什么法子,只能好脾气地捉了她的手来放在掌心捏着,说道:“窈窈,你明知我不是这样的人。”

    “是吗?”陆双瑜小幅度地挣扎着,可惜小姑娘本身力气就小些,渐渐也不去管了,任由自己的爪子被揪住,见他一脸无奈的神色才轻声笑笑,“好吧好吧,暂且信你。”

    云宁之心中所想,陆双瑜自然也有些察觉。

    她毕竟是世家养出来的贵女,朝堂权衡与后宅之事,陆大人同陆夫人也并未有意瞒她,故而也不算是完全不了解;她如此行事,也自然思虑过后果,确实,他们之间荆棘重重,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甚至牵连家人。

    不过,就目前而言,他们相交也不算十分危险,这才是她能大胆前来的原因;未来到底如何,便走一步看一步,何必要早早忧虑了去,像之之一样想的多了,哪里还有些少年儿郎的样子,老气横秋的!

    虽说嫌弃,不过到底是自己中意的人,陆双瑜悄悄抬眼看他,渐渐有些脸红。

    云宁之也是如此,瞧见小姑娘泛粉的耳垂也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揉捏着她的小手。一时间都有些沉默,雅座间静悄悄的,却好像到处都是莫名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