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莫非他也和父亲有些渊源？
“你认得我？”莫千采问道。
“鄙人柳杉，十年前，在这竹国之内，与少主有过一面之缘。”
“前辈是说，竹林清谈？”
淇河一带，不仅天远地阔，而且盛产翠竹，因此幽深静谧，神气清爽，世所仅见，确是修身养性的绝佳所在。
当年，父亲莫道江聚集天下英雄于竹国，以茶代酒，彻夜不眠，共商天下大计。他那时年纪虽小，却也还记得，各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英雄好汉喝了他们莫家特制的竹叶茶，那是一片叫苦连天。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心甘情愿地跟着父亲，让淇竹派的大小弟子遍布天涯海角。直到现在，莫千采就算对父亲有再多等怨恨，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手段。
不过对诸位英雄具体所议之事，莫千采却并不清楚。父亲不想让他知道的事，他一向捉摸不透，就是知道了，也要当作不知道的。
“是，彼时少主年幼，模样便已清秀可爱，今日得见，更有莫兄当年风范了。”柳杉不无欣慰地说道。
可莫千采觉得他这个马屁拍得实在不高明，不过既是父亲故友，也就不必客气，他直截了当地问：“前辈找我，可是有要事？”
没想到柳杉听了这话，倒疑惑起来：“少主在这城中兜兜转转，不是特意来找我们的？”
莫千采听言一笑：“前辈恐怕误会了，我此次前来弥城，只因受朋友之托护送她回益城，实在不敢因这等小事麻烦各位同道。”
柳杉像是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难怪小兄弟报得急，说少主竟毫无预兆地来了弥城。我无暇多想，担心有大事发生，这才赶紧让小雨去把你找来，不想却无意打扰了。噢，对了，”他把莫千采上下打量了一番，心里惊讶平时温润如玉的莫公子这是哪里蹭来的尘泥，询问道：“少主可是要换身衣服？”
莫千采被他这么一提醒，总算是想起正事来了：“嗯。刚好，有劳前辈了。”
很快，刚刚那个给莫千采带路的小孩子抱着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跑过来了。莫千采接过他手中的衣服，蹲下来默默他的头，温和地问：“你就是小雨吧？告诉哥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小雨骄傲地一笑：“因为哥哥太特别了。”
“哦？我哪里特别？特别脏吗？”
小雨摇摇头：“哥哥身体颀长，面容姣好，皮肉白嫩，不沾风雪，必定衣食无忧；步履端庄，举止从容，脚步轻快，人群惊闹之中面不改色，可见心平气和，性情洒脱；每到铸剑、饮茶、酒肆等场所，即便已经打烊，也会忍不住驻足停留，此乃江湖之气；还有……”
莫千采看他说得头头是道，不禁也来了兴趣，问道：“还有什么？”
“还有，”小雨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好像作弊了似的，“我看过你的画像。”
莫千采听到这最后一句，不仅没有取笑小雨的羞涩，反而暗叹这孩子观察得实在细致。这事要是放在他身上，哪怕把画像刻在他的脑子里，也不一定能找出个人来。
可能一出门就忘了吧，他自嘲地想。
“我们小雨真棒！哥哥还要向你学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