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谢家那个小子准备要离开这里了,你是怎么想的？”
彼时，哑婆端着药碗递到向歌的手里，面色里带着一丝试探的意味。
在向歌的去与留之间哑婆没有多少成算,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选择权是交由到她本人手上的,而自己能做的就是全力帮助她。
即使她一开始就没有看好谢星洲这个选择，甚至现在哑婆依旧看不好选择谢氏正宗。但眼下，她们面前已无他法，在更棘手的结果前面，哑婆只会选择让向歌离开是非之地，好好活着。
“小歌儿,世间命数无常，有时候非心所求，也得选择。”
哑婆叹了一口气,似是感慨，又恰似经历过才有得体会。她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昔年黄粱一梦,蹉跎至今早已经没有了任何抱负,对前尘往事中的人更是模糊不清。这世上她早已无所牵挂，唯一希望就是她的小歌儿，能够肆意潇洒的活着，不受任何俗事恩怨控制。
“选择跟他离开,是赢是输？”
向歌低垂着眼，将药碗贴近嘴边，轻轻地吹着热气，随即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似不觉中药苦口的滋味。
在与谢家那个男人较量的过程中,她也不知自己是赢家还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亦或者他们两人之间没有输赢，没有谁占了上风谁就得占着下风。
对她来说无关情爱的合作才能以谋算成功，一旦牵扯上了感情，那么一切就会被推翻，因此她一向不愿感情用事。
偏偏面对谢星洲的时候屡屡失去理智，变得情绪失控，甚至越来越不像她了。
“原本，我没想过离开。”
向歌转向哑婆，看着面前那张皱纹密布的脸，已到了风烛草露的年纪。苍老的容颜中不见一丝从前的影子，她也曾有过骄傲，曾经是那么地不可一世，如今又是这般沧桑潦倒。也许婆婆也曾面临过如自己这般境地，说是走投无路也不为过，无处可逃，无处安放。
“面对他的时候我也分不清楚那是什么感觉，是喜欢也不是喜欢，更不是讨厌，不是排斥，不是膈应，不是陌生，也没有距离感，好像有他在我能有安全感。”
很奇怪的感觉，向歌自己也说不上来，仔细的想一想，大概是从她设计出现在梧川，站在他的面前想要挣得一席之地的时候，从她拿出自己的本事证明给对方实力的时候，从他的那把伞向自己靠近的时候，从那一天在谢氏老宅，她坐在门内，而他站在游廊里，两人脸上不同等的面露哀伤时。
也许，冥冥之中他们的交集都在变化着，不同于萍水相逢的任何一人，不同于世间万事万物。
静静地沉思了会，向歌缓缓呼出一口气，仿佛像是做了一场幻梦，在梦里不知身是客，不知烛影挽留，不知白天黑夜，只是变化的不同场景中都有一张熟悉的面孔，不知不觉地那双星眸刻进了她的心底……
想着初遇的惊鸿一瞥，四目相对的时候，那一瞬间她与他之间不必言说任何句子，只是彼此的眼神足矣。向歌垂下眼帘，复而忽然问道：“婆婆，您以前爱过的那个人，现在还记得么？”
哑婆听着这句忽如其来的话，面露出一抹惊讶，看着面前如同自己孙女般的向歌，对方的眼里带着几分茫然，几分炽热，又恰似几分情愫。
看得哑婆粲然一笑，有那么一刻的恍惚，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脑海里呈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子，她已是多年未回首往事，也未再提起那个清风明月般的人儿。
“记得啊，那样一个犹如谪仙般的人儿，怎会忘了呢。”
“你遇见他的时候，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