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宋明已经走了,堂中只留下燕逐月一个人,她半伏在桌案上,下颚枕着一只手臂,另一只手伸出一根食指,点在一颗胖乎乎的腌制青梅上,轻轻画着圈圈。

    “你该喝药了。”祁星阑将碗放到她面前。

    “祁星阑,我恨死你了,”燕逐月缓缓坐直了身子,嘴角向下垂了些许,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恹恹的,“你下一次山,全婆娑门都知道了你我…”

    燕逐月轻轻哼了一声,脸色有些忧郁,继续埋怨着,“尤其是宋明,他那个大嘴巴子,简直是送命。”

    “我还要再下一次山,”祁星阑低声试探,“你准我走吗?”

    燕逐月狠声道:“我不准!烦死了!你下山一趟就给我惹这么大动静,我这下还这么洗得清!”

    “你之前答应过我的…”祁星阑垂下头沉思了一会,又继续说,“你先把药喝了。”

    “我看着你喝,你是不是怕苦啊?”

    “谁说我怕苦!”燕逐月将左手攥紧,“啪”得一声锤在桌面上,平坦的桌面立刻陷下一个小坑,“以后谁在乱说,就把谁舌头拔了!”

    她生气的时候,有个小毛病,总是爱锤桌子。

    有些凶,像是炸了毛的小猫,伸出爪子来挠人,致命般的可爱。

    祁星阑指着自己的嘴唇,向她招招手,然后玩笑似的吐了下舌头,“好啊,你来拔啊。”

    燕逐月:“滚!”

    “我现在不滚,”祁星阑踱步过去,手指蹭了蹭碗,又点了点燕逐月的手,“听话,把药喝了。”

    “不要怕苦。”

    长年习剑的缘故,她的指尖结成薄薄的一层茧,刚刚的几下若有若无的触碰,似温热的猫舌舔过,舌苔蹭得那般微微发痒,燕逐月触电一般地收回手,甚至感觉心口似乎被羽毛轻挠了一下。

    恍神片刻,燕逐月端起碗,从碗沿处悄悄打量着祁星阑,发觉她的眼眸里似乎含了几分笑意,便觉得祁星阑肯定又在嘲笑她怕苦。

    气急之下,燕逐月端着汤碗的手腕猛然一转,咕咚咚地往下灌去,“看到没,喝完了!”

    她喝的有些急,有一滴褐色的药汤顺着嘴角流下,染到玉琢般的尖尖下颚,祁星阑望见了,及其自然地弯着一根手指轻轻帮她揩干净。

    当她的手指抚上她的下颚时,燕逐月有些发愣。

    “那个你不喜欢吃吗?”祁星阑捏了一颗梅子,塞进她的嘴里,“你尝尝看,很好吃的,我小时候喜欢吃。”

    “吃了就不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