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质瞳孔骤缩，反应过来立刻推开了他。肩膀相靠温暖的感觉转瞬即离，舒质按开了车窗，夏夜凉风灌了进来。
束致歪倒在了一边车座上面，被推开也没有反应，呼吸平稳悠长，像是已经陷入了昏睡。舒质神情阴晴不定，抿唇低眼看着，心中思绪浮浮沉沉，下意识有了想脱离世界的想法。
黑暗之中，巨星的面容俊美得像是从天降落的一束月光，眉形瘦长，底下紧闭的眼睛睫毛颇长，高挺的鼻梁显得五官深邃英俊，耳朵上有一痕不明显的伤口，应该是之前被从菲菲的指甲刮到了。
从万众瞩目到潦倒落魄，原来只有一步之间。舒质其实都快要忘了，原来失意之前，这个世界他曾经也骄傲耀眼。
如果眼前这个人不是过去的自己，舒质不介意任务之外发展一段美妙的感情。
但很显然，他不是变态，不会自恋到对过去的自己动心。舒质迟疑着准备打开脱离程序，放弃任务。
尽管听到了后座的动静，司机没有回头，非常具有职业素养地安静开车。
车子还在行驶之中，宁城的夜色沉甸甸地在车窗外流淌而过，夏日的蝉鸣晚风在耳廓边缠绵地响，难以忽视的热闹，一束束霓虹灯光在街道上汇聚成红红绿绿的灯洼。
“你为什么不阻止我？”舒质低声问系统。他的眼睛里有细微的光，是窗外的路灯反射投进窗玻璃里，落在他眼底明灭。
他迟迟没有按下脱离，在猝不及防的亲吻之下乱掉的几缕头发落在眼角。
束致是跟剧组聚会，没下妆。舒质抹了下唇畔，摸到一手的红，嘴角也被亲得像是口红花了一样狼藉，冷白的脸上有种浓墨重彩的俊美，在疏疏冷冷的车灯下仰头垂眸。像在等待一个审判。
系统卡了一下，出声：【主系统尊重你的决定。】
车停在了小区外面，司机问道：“少爷，束先生在这里下车？”
【决定好了吗？】
舒质沉默了许久，扶着倒在后座上的人下了车，低低对司机说了句回去吧。
醉意里束致隐隐约约睁开眼睛，看到眼前一个晕光的轮廓，那人眉目颜色深得浓静，下颌锁骨冰成玉琢。
这个人是舒家不知世事的小少爷，未曾历经过人间哀苦世事，有着一片灿烂的人生。此时的目光，却像是从死寂过后的绝望愤懑之中又重新燃起的微光，平静疏致。
倏地，束致有一瞬间不知从何而起的难过。
舒质。他在心口里将这个名字回旋到第三遍，就像童年时满怀希望转动茶几上星球一样的玻璃珠，终于陷入了昏睡之中。
小区里最近搬进来的住户夜晚出来散步遛狗，看到传闻中那个父母双亡继承了遗产的小少爷扶着一个人往台阶上走，夜风里他的背后都湿了，细软的头发落进雪白的后衣领里，像是教室里折到满是褶皱削薄的纸飞机。
看起来年纪不过少年，步伐却比夜色里的成人都平稳坚定。下意识地，那个住户一只手牵着狗，另一只手举起手机，拍了一张他走进夜色的照片。
在舒质到了家里，将束致交给管家，自己去洗澡换衣服的时候，那张照片已经传遍了全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