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思阮坐在床边毛毯卷成一团,头抵在墙侧抱着自己的小灵通手指摁着九宫格发出啪嗒声。

    [男人心真的很难懂——]

    她在给阮茹梅发信息的界面敲下这样一句话,停顿下来皱了皱鼻子又回删掉,摁下另外一句。

    [女孩子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了吧,我永远喜欢香香软软可爱甜甜的女孩子们:P]

    晚风卷入牵起蚊帐的一角,宿舍有人在外放的收音机播报了一条明日暴雨的天气预报,人字拖和地面发出的砰砰声混杂细微雨声入耳。

    沈青靠近她的蚊帐,顺着风掀起的一角探出脑袋,扬了扬手机说:“阿阮,你微信忘记退出了,我看到又有一条新消息——”

    南思阮不为所动,依旧没骨头似的赖在墙角,黏糊糊道:“没事儿...你帮我看看是谁发的?”

    沈青垂眸略过信息弹出时对方的备注,记住了名字刚要说,目光顺着无意下瞥了那行消息,话语在嗓子眼处一噎,有些胆战心惊抬眸:“是个叫傅亦安的发的...他问你,知不知道每年跳珠江的人有多少?”

    “.......”

    南思阮瘫软在毛毯里静止了一秒,颇为绝望地掀起一点认命地捂住脑袋,声音闷闷传来:“青青宝贝儿心肝肝...你说我看起来像智障吗?”

    沈青还陷在那句话里有些出不来,干脆撑着床爬到南思阮身边躺下,抬手揉揉她的发安慰道:“——有时候吧...阿阮,你是不是摊上什么事儿了?这人什么意思?”

    “就是,”南思阮蒙在被子里侧身手脚抱住沈青蹭,“假设珠江每天客流量有三千人,其中每个人想要跳江的概率是0.01,请计算每年跳珠江的人达三百的概率是多少?跳珠江人数的数学期望是多少?”

    沈青眼皮一跳:“.......?”

    “或者,”南思阮继续胡掰瞎扯,一口气又道,“莫言曾经说过,人类世界最庄严的感情,那就是对生命的热爱。根据数据统计,每年跳珠江的人数竟达三百人,请根据时代背景下新青年的责任义务和你对生命的理解谈谈你的想法,不少于八百字,不要套作,不得抄袭。”

    “....快闭嘴,”沈青头疼地隔着被子捂她的嘴,半天认命道,“我不问了....真有什么事儿就跟我说,我能帮到你一定帮,知道没?”

    南思阮在黑暗里眨了眨眼嗤嗤笑出声,乖顺点了点脑袋,甜软应道:“知道啦。”

    第二日天要塌陷似的盖在广州城上方,淡灰色的乌云笼罩在每座高楼顶上,振臂的蜻蜓乌泱泱聚集了一圈,六神无主地群绕在南中校门边的荷花池上。

    南思阮早到班上把绿植一侧是窗合上,放生了一只被风吹得晕头转向四脚朝天的金龟子,走回到座位上时就看见一张淡黄的便签工整贴在自己桌面的正中央。

    书贵瘦硬方通神——

    南思阮第一次见到梁南风的书法时,脑海里略过的就是这样一句。

    梁南风偏爱颜体,一手硬笔写的风骨顿挫,尤其注意笔画之间出峰硬瘦,字构回转启承之间皆是心思,个人风格辨识度极高,几乎过目难忘。

    她拉开凳子坐下收拾了下东西,才缓了口气垂眸一行行地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