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眸光直接而隐忍,身子往前一倾。

    见姜嬉下意识后仰,顾煊身子微僵,反而清醒过来。

    大抵是为了掩盖窘迫,他面上又披了一层习以为常的沉寒,直起身来。

    长指摸上腰间的匕首,顾煊把它放到桌上。

    匕首与桌面碰撞,轻轻地“铛”了一声,很是清脆好听。

    姜嬉看到那把匕首,睁圆了眼睛,不解地看向顾煊。

    “皇叔,这是……”

    “你拿着防身。”

    顾煊声音有些喑哑,落在人耳蜗里,激得人心湖震荡。

    姜嬉讷然。

    皇叔无缘无故送自己匕首防身……

    难道真如方才所猜测的,皇叔果真知道她要对衍王下手了,在暗示她要保重自己吗?

    顾煊见她面露疑色,薄唇轻启,解释道:“我十岁那年前往邺城投军,在途中遇反王旧部围困,第一次杀了人。这就是杀人的那把匕首。”

    第一回杀人,生死一线的反抗,意义重大。

    姜嬉的心轻轻一动。

    皇叔叙述得简单,风轻云淡。

    可她经历过上一世的兵荒马乱和绝望,深知在乱军之下,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和孩童是多么无助。

    十岁正是晓事却孱弱的年纪。那时皇叔初出茅庐,战术未精,反王旧部又是出了名的凶残,稍动心思,便可想见场面有多惨厉。

    顾煊目光放远,落在虚空中的某一处。

    “那是我此生,唯一一场战败。”

    姜嬉杏眸忽闪:“皇叔说笑了,据闻皇叔从无败绩,何言战败?”

    顾煊面上沉然一片,没有爱恨,更无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