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美道:“还记得我跟你说,我的同乡是在一家官老爷家吗?”

    余氏点头:“自然记得,不是说是家里从先朝就开始当官儿,还管理过井盐嘛。”

    “陈老爷现如今任栎阳令,留着夫人和三个儿子在家读书,去年那位教书先生辞去了,他们一家也就决定要举家投奔陈老爷去了。”

    余氏道:“老爷的意思是要跟着他们出川,去往东京。”

    “正是,所以说可不就是巧了嘛,陇城栎阳离东京极近,到时候分别也可以坐运河船直直入京,可是方便得很呢。”

    余氏有些顾虑的道:“你因为盐制的事情先去求他们,他们都不肯帮忙,如今肯愿意让你一道而行?”

    龚美长长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做保证的道:“大娘子放心,如今我也是要做一件事证明给你看,我定会在年前将盐引拿回来。”

    余氏也不好泼他冷水了,只好道:“既然如此,那也不用等孩子满月了,等你回来给孩子行抓周礼即可,我这就安排人同你一道去。”

    余氏遂将荆儿叫了进来,道:“老爷不日就要去东京,我打算让你跟着老爷,一来可以照顾老爷,而来你对咱们家生意多少了解些。”

    荆儿听了,十分不乐意,看了自家主君,然后嘟嘴道:“姑娘,既然你说我了解咱们生意,这如今正是艰难时期,我若出门远去,实在放心不下姑娘。”

    龚美知道她这是不想跟他一起,若是以前,他一定是会生气,可是如今龚美可巴不得她如此说,连忙笑嗔道:“不是说让你叫大娘子嘛,怎么就是不听?你不去罢了,你在大娘子身边,我也放心些。”

    荆儿嘀咕道:“姑娘叫了十几二十年了,怎么能说改就改?姑娘何必要我去,我看那刘婉儿就合适得很,她不是一直说东京怎么地好吗,就让她跟着去伺候老爷得了。”

    龚美心中暗爽,这真是正中下怀,省的自己开口了。

    余氏见荆儿一点面子都不给龚美,只能给荆儿使眼色,又扬声呵斥:“叫你伺候老爷抬举你,你这么不知道好歹,瞧你这个性子,要是跟着去了,也是给老爷添堵,也罢了,你就在家好好反省吧。”

    就这么一通吵闹着,婉儿的心愿总算达成了。

    因为出门日子定的急,龚美两日都在自己银饰铺子打理东西,想着去东京办事,定然是要费些银钱,于是又备下了一车蜀锦,还带了些首饰银两。龚美整日忙得已经忘了家里还有一美娇娘的事情,他又是紧张又是兴奋,想着马上就要与余氏分别,所以晚上也都在余氏房里过夜了。

    为了方便,婉儿只能拿了龚美旧时候的衣裳,作小厮打扮。

    除了刘婉儿,跟着龚美出门的还有两个小厮和汪管事的堂弟,五个人带着两辆马车就出门了。

    这日清晨,蜀中依旧是白茫茫的雾霭,荆儿扶着余氏站在门口给龚美送行,车辆转头便已经只留下白茫茫的一边,却还能清晰的听到马蹄声渐行渐远。

    直到车马脚步声音消失不见,荆儿才扶着余氏道:“姑娘,我们进屋子吧。”

    余氏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今日和老爷一别,好像是……”余氏连忙捂住口,连忙双手合十,嘴里念叨:“有口无心,真人勿怪。”

    荆儿也道:“姑娘可不要这么想,这太不吉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