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开封府在东京可是出名,随便一问就知道,沿着汴河往上走,一路来到了开封府门口。

    眼看着就要到了下衙时间,若是今日不将此事情了解,龚美怕是整夜难捱,看着气势恢宏的开封府衙,也顾不得畏惧,上前就要去拿鼓捶,谁知却被一旁看门的小黄门给叫住:“你干什么?”

    龚美只好躬身回道:“这位小衙内,我刚刚被人骗了,财货两空,想要求青天大老爷给我小民做主,拿住那骗子,追回钱物。”

    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龚美说的在焦急可怜,小黄门一点不为所动,道:“这都什么时辰了,在又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下衙时刻,此时你敲鼓,我们上锋出来都不止一盏茶,怎地你这个外地人这么不懂规矩?!”

    “况且,你可知,无论何事,你只要敲了这鼓,要先领板子,然后才能说你那些破事,你这身板,能挨几下?!”小黄门上下打量龚美,十分不屑的道。

    龚美有一肚子委屈,本想着怎么跟青天大老爷哭诉,可是没想到,到了开封府门口,却也是如此结果,财物没了,如今还要先讨一顿打,这是哪里来的道理,此时龚美真心的后悔离开蜀地。

    在蜀地不好吗?吃得饱穿得暖,被人嘲笑算什么,儿子不跟自己姓算什么,至少还有饭吃,还能开心自在,到了东京,连一个看门的都得罪不起,真真的是窝囊。

    “你不要当我们是外来的就不知道,以民告官才要先挨打,可是我们要告的只是一个骗子,怎么的你还敢改了大宋律例不成?”婉儿站出来,叉腰对着小黄门道。

    你一个小黄门,还想当着让我哥去吃牢饭不成!

    能改律例的只能是皇上,这话说得可是吓人,小黄门一看这丫头不简单,也老实了不少,脸上缓和笑道:“不是,你们看哈,这都什么时候,眼看着就要下衙了,你们这时候去找上峰,不是给上峰添堵嘛,不如你们明日一早过来,我这绝不为难。”

    “开封衙门是你家开的呀,还要你为难。”婉儿不肯示弱,直接怼道:“莫说还有一盏茶,就算是老爷他下衙,走到了门口,遇到又百姓请命,那也是要回去好好当差,这才对得起这一身官袍和百姓俸禄,若是不办实事,那不就成了米虫了吗!”

    婉儿完全不顾后面几人正在拉着她袖子阻止她继续说,她倒是自己痛快了,然后才发现不对劲,怎么周围空气突然变得安静起来?

    原来,婉儿在这慷慨激昂的时候正巧一个姿态雍容华贵,仪表堂堂的男子从府衙出来,正好听到了婉儿的话。

    男子年纪看上去比婉儿大不了多少,可是从神情和气韵来看,却又是感觉自有威视,一看这人相貌神态,就知道定是府衙里面的人,还真巧,赶上了一个要提前下衙的公子哥。

    男子听完婉儿的话,正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婉儿,婉儿亦抬头,两人眼神交汇,将空气中凝固的气息变得更加的冰冷。

    而这种冰冷又在婉儿的心里升起一股压抑不住的火焰,她突然直接犹如冰封千年的雪上开始融化,又如远古沉睡的巨兽正在苏醒,一股翻滚奔涌的活水再一次侵袭自己的全身。

    你好,爱人,新的一世,我们再次重逢。

    十几岁的三郎,这么的青涩稚嫩,也是这么的可爱,婉儿好像扑过去,想前几世那样,两人亲昵的拥抱在一起,听他叫她“婉儿”,然后她再叫他“三郎”,然后再也没有其他的话语来表达激动的心情,就这样一直相拥下去。

    可是她不能,如今新的一世,三郎还不认识她。

    这一世,她就要要走到最后,然后安详的自然老去,最后和三郎合葬在一处,完成生命里最浪漫的情话。

    婉儿遂收敛激动的神情,对着这个少年,如同陌生人一般,拱手作揖。

    婉儿行的是男子礼仪,只见那男子收起神色,道:“这是何事?”他直接将视线转移,故意不去看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