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海手里拿着个包袱，似乎是专程等在这。
他搓掉发间雪珠，上来将包袱交到儿子手中，说：“把礼带上，仙娘婆看你两手空空，会不乐意的。”
薛问君拿住了。薛海对黄莺莺说：“莺莺，快回去吧，出来这么久了，你爹娘保不准担心。”
黄莺莺并没多言，听话地点了头，作别后冒雪离开。
“这里头怪重的，装了好东西吧。”薛问君托着包袱说，“仙娘婆真是修了八世的福，不伸手不迈腿的，照样天天好吃好喝啥也不愁。”
薛海面上起了点笑意，等了会，问道：“君儿，你对莺莺说的，能不能与爹也说一说？”
雪下急了，打湿了眼睫，僧人收回佛珠，牵着不明就里的蒋小柱到旁边堆起了雪人，小柱这时也不吵闹，乖乖陪着僧人，没一会工夫，他就被僧人堆的奇怪雪人吸引住了。
雪人的脸被僧人挖成了哭相，身体却煞是滚圆硕大，怎么推都推不倒。
薛问君看向他们堆的雪人，思绪很乱，他忘记了贴着胸膛的紫玉刀，也忘了心底的渴望。他不安地躲闪视线，鼓足勇气才把话说出了口：“来年我想出湖，爹……你能答应吗？”
这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他早就被仙娘婆赐了资格，是可以登船远行，去到外面的人了。
而薛海的极力反对让他渐渐失去信心，他以为这次，薛海也会像搪塞阿娘的事一样搪塞过去。
可是没有。
薛海挺起背，正视薛问君，那双眼睛就像一汪无尽深海。
“君儿，你为什么要出湖？”
薛问君抓住包袱，说：“因为我想去看外面的世界。”
“可你从来不了解外面的世界，到目前为止，你只是通过那艘船载回来的货来认知这个世界，君儿，这样的认知，是狭窄有限的。”
薛问君怔着。
“爹知道，你出去不是为了带货。但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外面有多大的风浪，多少的危险，你不知道你出去以后，你的每一步该怎样走才能问心无愧。君儿，正因为你的思想与抱负比别人来得更深，所以你的抉择也要比别人来得更慎重，眼下，你就听爹的话，再等几年，先不要出去了。”
空气中有寒风萧瑟的味道，薛问君盯着阿父，细密的雪珠子沾在他这几年争相生出的白发上。
“相信爹，爹希望你真正的走出去，爹没有在害你，也不会害你。”
“我当然相信，您想保护我。”薛问君说，“外面危险，我太脆弱，我会被那个未知的世界生吞活剥。”
薛海眼中掠过痛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