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宇晦暗扭曲，半面墙宽的镜子碎得七零八落，里面空无一物。
晏云川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个失去一只眼睛的女鬼已经追到楼道口，她仅剩的一只眼睛流出脓血来，死死地盯着晏云川：“我的眼睛——”
“走。”季砚柏一把拽住晏云川的胳膊，撞向了碎镜子。
看似坚硬的镜面，在与他们的身体相碰时，奇异地变为无物，他们像穿过水面一样穿过墙面，在这个褶皱的空间里，只留下一圈水波一样的纹路纹路。
穿墙时晏云川眼前只有一片黑暗，不是涂料颜色的那种黑，像是某个虚无的虫洞，或者是混沌时期的地球，“光”本身就不存在于那片空间里。
仅仅是一个眨眼的瞬间，他们就离开了鬼怪丛生的八号楼，回到了另一个世界。
他们还在八号宿舍的门口，赶着去上早课的学生陆陆续续出宿舍，看着两个挺拔帅气的男生杵在门外，不由得多看两眼。
苏凝也抱着书本从门内出来，她看见晏云川和季砚柏两个人有些发愣地站在那里，大为不解：“季老师？晏云川？”
秋日天高气朗，清晨的空气里有好闻的草木香。晏云川回过神，看向苏凝，同她打了个招呼：“早。”
苏凝有些犹豫不定地看向周围：“……你们是在等谁？”
季砚柏看向苏凝，似乎想说什么，被晏云川打断：“不等谁，季老师找我有点事，刚巧撞上你，早课我就不上了，麻烦你替我向大英老师请个假，假条我事后补。”
苏凝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便继续向教学楼去。
晏云川拽着季砚柏的衣袖往校门口的咖啡店走去。季砚柏一直不喜欢跟人有太多肢体接触，但对晏云川却是好耐心。
时间很早，咖啡店里没有什么客人，晏云川跟季砚柏在最角落的座位面对面坐着。
季砚柏看着晏云川，他的目光沉静，不带什么波澜。或许是清晨的阳光太好，斑驳的光线透过茶色玻璃，擦过季砚柏的长睫毛，给晏云川一种温柔的错觉。
晏云川满嘴质问的话到此刻忽然说不出口，他眨了眨眼，看向季砚柏的手：“你手上的伤还好吗？”
季砚柏没有伸出手，仍然保持着将手插在衣兜里的姿势，淡然地道：“没关系。你刚刚想问我什么，问吧。”
晏云川看着季砚柏，身体微微前倾：“季砚柏，你认得我吗？”
“晏云川，金融系大一新生。”季砚柏说，“我以为你会问我关于昨晚的事情。”
晏云川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看着季砚柏，看着阳光穿过茶色玻璃，落在季砚柏的衣服上。
季砚柏的手仍然放在口袋里。
“哥。”晏云川忽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