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一年前,魏王因涉嫌谋逆罪而被贬出京,这原本在京郊的田地皆为充公从新发配,而今日龚美手中的这份地契,上面所属的范围,就是原本魏王的旧地。所以这份地契是真的,只是已经作废。只要是京城人,都知道这个,骗子就欺负龚美是个外地来的而已。

    手里有作废的地契,这本不该有罪,龚美却因为涉及到皇家隐秘而有敏感的事情,这才被羁押起来了。

    如今太子还在为了魏王的事情苦苦求情,此时冒出一张废王地契,无论谁审理都会小心查办。

    婉儿深知三郎为人,不会太过严苛对待龚美,她现在更加关心的是今晚的晚膳如何办,龚美下狱了,就算他出来了他也是个穷鬼了。

    在家里找了半天,也就那只银簪子稍微值钱,她拿着银簪子,走到街面房东的摊位上,问摊主可不可以用这个抵饭钱。

    银子不是纯银,质地差些,可混一日的饭钱也是绰绰有余,婉儿一个人点了三个菜,一个人吃饭就是自在,这还是她重生以后第一次一个人吃,一不小心就吃撑了,坐在凳子上化食,对摊主道:“我可以来这帮忙吗?”

    摊主上下打量了婉儿,憋嘴道:“我这摊位三更关门五更出摊,每日还有洗不清的碗要洗,可不是清闲,小公子看上去不像一个做苦力的,倒像是一个进京来考状元的,何不去那清风楼提诗做词,若是写得好,听说都是免单的呢。”

    婉儿从进京城开始,就一直是男子装扮,所以看上去是个瘦弱文静的小男孩,使不上多少力气。

    婉儿心道,那这样岂不是没机会被卖了吗。

    她可怜巴巴的道:“我还要再这里等我哥哥呢,摊主不要嫌弃,我可以帮摊主叫喊两声,招呼客人,保管摊主生意比以往好上许多,若是好些,摊主再赏我一碗吃的,摊主也不吃亏呀。”

    摊主觉得这办法好,于是点头道:“这可是你说的,只要吃的,那就留你试试。”

    婉儿可是干活干过几世的了,这点行当还是能知道,她说做就做,一下就城门口跑。

    摊主的摊位离城门口近,那些进城的皆是外地人,不知东京物价,于是在人群中喊道:“清凉解渴的冰雪甘草汤,软糯鲜甜的澄沙团子,香甜酥脆的大环饼,统统是要是十文钱,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大家都来看一看瞧一瞧。”

    路过的众人本来就又渴又饿,却又被东京的繁华吓住了,实在不好出手,此时听到十文,如此便宜,已经十分心动,再一看这在叫卖的小哥身影较小,面容白净,笑起来让人如沫春风,凭空添了几分亲切感,纷纷问道:“你说的那些在哪里呀?”

    婉儿带着一种行人到了摊位,又热情的招呼大家坐下,再回头看摊主,摊主还傻傻愣在原地。

    “摊主,你在干什么呢,这贵客都上门了,把你家的吃食给客人上来呀。”

    婉儿可谓八面玲珑,一张嘴,能将死的说活,逗得客人开怀惬意,路过的人见这家生意如此之好,定然是这家食物十分可口,于是愈来愈多的人来此品尝。

    还未过午夜时分,摊位的食物就已经销售一空,摊主笑眯眯的道:“小哥真的是了不起,今晚就早些回去休息,明日我多做些来,到时候若是也能早些卖完,我定好好赏你。”

    婉儿知道自己在这也待不了几日时间,便可不跟摊主计较,于是便回去睡了。

    第二日,婉儿又招呼了一天客人,直到晚间,才看到龚美一身狼藉,胡子拉碴的回来了,那副潦倒样子,完全没有了平日的斯文模样,一路而来,引起了不少人的围观。

    婉儿假装吃惊道:“哥哥,你终于出来了。”然后使劲眨了眼睛,想挤一点眼泪下来,可是怎么也挤不出来,唉,这绿茶的道行还要多联系呀,也只能说她和龚美实在没有什么感情,所以连装都装不像了。

    她只好退了求其次,给龚美端来一碗酸梅汤,对他道:“你这一进去,那汪二和这两个小厮就走了。”